說完,三兩口抽完了煙,將煙蒂丟進一旁的垃圾桶,抓起外套,打算走。
褚云降沒說話,往一側退了兩步,為他讓道。
可就是這個動作,讓路闊的腳步頓了下來,偏眸看過去。
在看到她低垂著眉眼的模樣后。
眼底掀起一股嘲諷的光芒,而后勾著嘴角,微微點了點頭,將視線從她臉上挪開,大步離開,似是一刻都不想多留。
褚云降站的位置靠近一扇玻璃阻隔門,玻璃上虛印著身后交錯的光影。
光影里,古樸富麗的船艙過道,男人的背影筆挺頎長,長腿闊步,一點點消失在朦朧的光暈里,決絕的沒有一絲留戀。
光影越來越模糊,褚云降深吸了口氣,眨了眨被風吹得略濕潤的眼睛,而后看向扶手臺上的那張卡。
頓了片刻,還是走上前去,將它拿了起來。
兩指輕輕捏著卡沿,舉在半空,垂眸靜靜看了半晌。
風還在呼呼地吹,她晃著神色抬眸,目光遼遠地看了看船艙外的夜色。
須臾,悵然地嘆了聲,才將卡握進手心,也轉身走了。
從露臺上離開,路闊直接回房了。
電梯剛升上頂部套房層,就迎面碰上了正打算下樓的李總。
李總見到他也是一愣,半晌后才陪笑道:“哎?路總,您這是打算休息了?我們在樓下又組了個酒局,您賞個臉去喝兩杯?”
這會兒李總算是學乖了,字字句句都是經過深思熟慮后才說出口,防止自己一個嘴瓢,又給這位祖宗得罪了。
路闊從電梯里出來,興致缺缺。
要是擱以前,他順勢就應了,但今天他感覺莫名的煩躁,擰著眉,直接從李總身邊路過。
“不用了,你自己玩吧。”
那語氣要多不耐煩就有多不耐煩,嚇得李總也沒敢再邀請,直接退到一旁,讓他先走。
路闊腳步也沒停,直接繞開就往客房去。
刷了卡進了門,抬起手扯了扯領口的領帶,手機就忽然響了起來。
一看來電顯示周祈年,直接喪失接電話的欲望,把手機丟進被子里,轉身就打算進浴室。
可這鈴聲似是跟他杠上了,他不接就不停,一個勁兒的響。
他單手扶著浴室的門框,低咒了句。
又轉身去拿手機,接起來后沒好氣的一通噴:“干嘛?催魂呢你!有事說,有屁放!”
周祈年在那頭被噴得蒙了兩秒,回了句:“你吃炸藥啦你!”
路闊這會兒煩到爆,皺眉道了聲:“講,不講掛了。”
周祈年聞聲咂了下嘴,一副“算你狠”的語氣:“得得得,小爺懶得和你計較。”
說完才接著問:“你上哪去了,今兒不是說姚家那姑娘回國,咱組了個局,你倆一起來的嗎?”
說起這事兒,其實是姚路兩家長輩的意思。
路闊和姚昕然兩人也算是半個青梅竹馬,那會兒路闊的爺爺和姚昕然的爺爺都還待在部隊,倆家那會兒在家屬院也是鄰居。
倆人還一塊光屁股滿大院跑過,那時候少不更事的路某甚至大放厥詞,自己將來要娶昕然妹妹。
但那他媽也是小時候的事兒了啊,誰會當真啊?
后來七歲那年,姚昕然跟著爸媽移居了加拿大,倆人就再也沒見過。
這事兒呢,路闊自個兒也早忘到九霄云外了。
然而就在前不久,姚家老爺子身體不好,姚昕然就又跟著爸媽一塊會兒回來了。
路老爺子得知消息后,立馬拖家帶口地去看望了一下他這老戰友。
這一看不要緊,直接把路闊當年那嘴賤說出來的承諾給翻出來了,倆老爺子一拍即合,覺得倆孩子都到了該成家立業的時候了,于是就開始了瘋狂撮合。
那天回去后,老爺子問路闊的意思。
他能有啥意思?
啥意思都沒有。
當即回了句:“您就甭打我主意了,我目前只談戀愛不結婚,換女朋友速度堪稱流水線,您要是不介意我糟蹋人家好姑娘,我都行。”
那天,他被老爺子拿著拐杖追了半條街。
嚇得他大半個月沒敢回老宅。
想著冷處理一段時間,等倆老頭勁頭過去了,他再露臉。
但沒想到的是,這次倆人還挺堅持,甚至打起了迂回戰術。
見他不露面,直接找了他們那一圈子的長輩,然后攛掇各家的小輩,明里暗里地組局,就為了給他倆湊一塊去。
今兒李總他們這局,他其實也不想參加的,但兩邊綜合考量了一下,覺得參加無效應酬總比坐在那相親的強,于是才答應了。
只是沒想到,還給了他一個大“驚喜”。
想到這,他更煩了。
周祈年還在那邊嘰里呱啦地瘋狂輸出:“咱都帶女伴了,你說就姚妹妹一姑娘單著,這說得過去嗎?實在不行,你現在來給人接走,一場子的人都尷尬了。”
路闊抬起手抬起手扯領帶:“來不了,我在船上呢。”
可今天好像連領帶都跟他對著干,往日一扯就解開了結,今兒扯了半天直接成死結了,他皺著眉,咒罵了句:“艸!”
周祈年聞言,有些驚訝:“真的假的,你這也太拼了,為了躲相親,今晚直接去遠航了?”
“……”
路闊這會兒根本沒心思和他打諢,擰著眉回了句:“滾滾滾,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