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舒念看接連一個月的天氣預報，都是連綿的陰雨，沒個放晴的時候，不得為此犯難。

　　“收拾好了？”宋南陌背著個黑色的包，順手把舒念面前的袋子提起：“我送你回民宿吧。”

　　舒念還陷在怎麼辦的神思里走不出來，呆呆地應答：“哦。”

　　宋南陌聞言蹙眉，帶著點不確定問：“是有什麼問題嗎？”

　　舒念咂嘴，眼神游離地望向透明窗戶上蜿蜒曲折的水痕：“就在想該去哪兒取景。”

　　宋南陌下意識回想起少女在雨中彎腰搶救畫紙的那一幕。

　　平時最注重儀表的小姑娘滿身狼狽地護著懷里裝有畫紙的防水包。

　　一雙眼熠熠生輝，帶上對夢想的所有期望。

　　“你有什麼想法嗎？”宋南陌比著手指，動作慌亂無序：“就是想要什麼樣的景色還是那個......氣氛？”

　　宋南陌一個文科生突然失去最擅長的表達，以自己想到的貧乏詞匯來詢問一個美術生腦子里需要的景色。

　　“老街道，像老巷這般的老街道。”舒念：“宋南陌你有想到哪里還有像這樣的老街道嗎？”

　　“有。”宋南陌語氣堅定。

　　明鳳鎮是真的不大，錯橫的街道不過爾爾，每一個自這兒長大的孩子都熟知這里的大街小巷。

　　宋南陌這個土生土長的明鳳鎮人自然是能道出那一兩個的老街道來。

　　“剛好我打工的地兒也是一條老街，你要去看看合不合心意嗎？”宋南陌敲著手上的畫架袋子：“那邊剛好也有個畫架，你這個剛好可以不用搬來搬去，能省點力氣。”

第18章 精品店老板

　　精品小店的老板一如舒念到來那天般打瞌睡，因為外頭的天過于陰沉，店里開了燈，暖洋洋的燈摻和上老板的呼嚕聲，一動一靜間有一股難言的溫暖，驅散舒念和宋南陌身上的涼意。

　　老板睡覺也睡得不踏實，一點動靜響起人便醒了，用手撐住額頭，眼簾半闔。

　　“來了，鑰匙在抽屜里，明天我就不來了，你小子自己搞定啊！”老板的聲音沙啞，還帶有半夢半醒的感覺，話里話外全是不客氣。

　　“嗯，李叔你要不回去睡吧，我一個人在這兒就可以了。”宋南陌把角落里無人問津的畫架往外移，屈指在上頭敲了敲，眼睛望向舒念：“這個可以吧？”

　　畫架放在精品小店里很久了，小鎮里學畫畫的都是家境較好的，要買畫架也是到大商場里買或者網購。這個畫架自進貨以來就沒人關注過它，最后在小店里成為角落的裝飾。

　　畫架放得比較遠，隔了太多東西，打掃時很容易忽略它，導致現在全是灰，顯得很臟。

　　李偉聽見響動終于把那雙眼給睜大了，跟用小木棍把倒下的小秧苗扶直似的，不情不愿。

　　一塊抹布從半空摔向宋南陌，一個巧勁被抓個正著。

　　李偉拋完抹布捂嘴打了個哈欠，眼神松散地掃向舒念：“喲，是你呀！”

　　李偉和舒念第一次會面表現得吊兒郎當的，看著不走心但也把人認住了，畢竟是介紹到易老那邊的。

　　他對舒念第一印象不錯，進退有度，人也沉穩，不過不大像這個年齡段的小姑娘，有種裝成熟的感覺。

　　“你要買那畫架？”李偉看了眼還在擦拭灰塵的宋南陌，挑眉說。

　　舒念搖頭：“我來畫畫，老街那邊場地不合適寫生，宋南陌說這邊有一條和老巷很像的老街，我來看看。”

　　李偉的臉色更難看，嘟囔道：“一個兩個的都什麼毛病？”

　　舒念沒聽清，啊了一聲。

　　李偉沒有和舒念仔細解釋的意思，扭頭開了小店的后門，隔著門板指揮舒念穿過外頭的隔間。

　　“你要的老巷。”李偉不知道打哪兒抽出一根煙來，夾在食指和大拇指間，沒點燃，像是顧及隔壁還有舒念這麼個小孩。

　　同樣是林立的居民樓，老巷那邊狹窄異常，小店后頭倒是寬廣不少。

　　一長排的防護門擺過去，每個門口前還搭起遮雨遮陽的鐵棚，整體看上去亮堂干凈。

　　李偉叼起煙，不過癮地往濾嘴咬下一圈重重的牙印：“這條街靠著外頭的步行街，步行街項目確定后這邊沒劃分到拆遷的地兒，不過為了好看也給規整了，不知道合不合你們這些藝術家的眼。”

　　舒念從防水袋里抽出之前在老巷畫的素描：“藝術家這樣的詞不太適合用在我身上，聽著怪難受的，我就是個劍走偏鋒不愛讀書的普通人，跟藝術家搭不上關系。”

　　話是自嘲的，但舒念的表情沒什麼變化，只舉著素描比對兩條街道。

　　在老巷那畫的氣氛太過沉重，陰郁感過重，不適合舒念的構思，這條街道的開闊和整齊倒是中和了老街道的破舊感，更加符合舒念的要求。

　　李偉瞥一眼舒念，看出她眼中那點滿意：“你什麼時候來畫跟宋南陌說一聲，讓他給你開個門，你直接來畫就是。”

　　“那接下來這段時間就叨擾了。”舒念煞有其事地彎了彎腰，彬彬有禮的姿態讓李偉愣了一瞬。

　　李偉揮手，取下嘴上被啃出棉芯的煙：“不用謝，借個地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