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念坐的位置較前，加上人少，哪個人上來都能第一時間看見她，倒是不意外也愛提早十分鐘左右到達集合點的師笑笑會第一時間看見她。

　　師笑笑看見舒念的笑臉一怔，訕訕然地回了一個尷尬的神情：“好久不見。”

　　她和舒念自陳彎彎案子過去后就再也沒有聯系過了，雖然沒有互刪微信，但她沒有勇氣主動去找舒念，說她是自私也好冷血也罷，她沒有那個勇氣參與進一場兇殺案當中，縱然遺憾憐憫于陳彎彎的經歷，也佩服舒念的真摯正直，但她依舊不后悔。

　　紅塵茫茫，最底層的人在對別人伸予的援手都得建立在自己有余力的情況下，她家境不似舒念，一腔孤勇選擇了藝術這個燒錢的路徑，她不能為此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而連累父母為自己撒下的真金白銀。

　　后頭又有人上車了，見師笑笑堵在過道，略顯煩躁的開口催促：“堵這兒干什麼，你不過別人還要過啊。”

　　師笑笑惶恐抬頭，剛想要快步走進后頭的座椅時舒念伸手在旁邊的皮質椅上拍了拍：“坐吧。”

　　師笑笑身體比腦子快了一步，十分熟練地切進座位上，把背包和手提袋都夾在身前，等坐下后才后知后覺自己做了什麼，整個人都不怎麼對勁，后頭原本平滑的椅子也跟長了刺似的，坐立難安。

　　她余光別扭地瞥向舒念，望著她閉目養神的安靜神態，思緒驟地回到藝考的第一次培訓。

　　師笑笑來得遲，拖著一大袋媽媽硬塞過來的水果迷迷糊糊地上了大巴，那時候車上基本已經坐滿，地上擺了各種各樣的袋子，難以行走。

　　師笑笑在其中穿行，不斷尋找著一個可以供她落腳的地方，分心之下直接被絆倒，是舒念扶住她，把她拖到自己身邊。

　　也是那樣一聲低低的坐吧。

　　在她最惶恐最無助時拯救她，化解了她所有的尷尬。

　　舒念并不是對身邊時不時移過來的視線沒有任何察覺，對于師笑笑的小心思也能察覺幾分，她能夠理解師笑笑不愿多管陳彎彎的案子，但當時那些隔閡都已經存在，她們無法再和以前那般肆無忌憚地談笑。

　　以后的交流都帶著各種小心翼翼和斟酌，倒不如都先冷靜冷靜，找個合適的時間把一切說開。

　　培訓帶隊老師抓著一沓卡片從民宿前臺回到休息區，天女散花般把卡片發放到所有人手上。

　　舒念和師笑笑并沒有分到同一個房間，舒念也沒特意去問人要不要調換房間，拖著行李箱先去房間收拾行李。

　　師笑笑握緊手里的房卡，尖銳的邊角鑲入掌心，帶來絲絲縷縷痛意，最后也是隨同大流一起離開休息區。

　　舒念的室友在明華的藝術生中存在感不高，平時接觸下來性子內斂，帶有輕微的社恐模樣，見到舒念也只是露了個笑，自始至終都沒開口說過一句話。

　　由于舍友存在感太低，收拾好行李后舒念險些就把房間里還有一個人的事實給遺忘掉，撐著坐了一天車疲憊的精神，恍恍惚惚地站到陽臺上，余光瞥到對方縮在蚊帳里頭模糊不清的身影。

　　看來接下來的這一個月里她過得絕對很安靜。

　　舒念在陽光下舒適地瞇了瞇眼，手肘蹭在欄桿上，腰肢往下一塌，凸出一道柔美的曲線。

　　氣溫漸漸升高，舒念只穿了一件立領襯衫搭配高腰牛仔褲，站在陽光底下，干凈通透，白得要析出水般的肌膚捕抓住光線，渾身纏繞著光圈。

　　舍友默默收回視線，繼續縮在自己的世界里充當隱形人，連呼吸聲都不自覺放緩，生怕驚擾到隔壁的小仙女。

　　“咔嚓～”

　　舒念花式拍了好幾張照片發到和宋南陌的聊天框里，大半都是自陽臺往下能夠看到的將開未開的不知名花苞，其中還夾雜著幾張露出自己半張臉的心機照。

　　不知是不是這邊信號不太好，發送照片的加載條轉了好久都沒能把照片全部發出去。

　　舒念支起上半身，重心回歸雙腿，纖長的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在欄桿上敲擊，空心金屬管受力震動，發出空悶的悶響。

　　加載條漸漸拉滿，雖然圖片一前一后發送到達宋南陌手機的時間不盡相同，拖延出一大段無可忽視的距離，但宋南陌也并沒有在這段時間內回復舒念任何消息。

　　舒念努努嘴，按滅手機，泄力地垂下雙臂，表情郁悶不堪。

　　心里知道宋南陌忙，但自己滿懷欣喜地把看到的景色分享給對方卻沒能第一時間收到回復很讓人產生酸澀感。

　　舒念用力搓著自己的臉，直到臉上感覺到一絲痛覺后才松開了糟蹋自己的手。

　　想什麼呢舒念，世界不是圍繞著你轉的，有誰有這個義務要在第一時間內回復你的所有信息。

　　握著手機的指尖突然感受到一絲震動，伴隨著激動涌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