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情況之前于淼已在電話中和蘇韞聞說過。
他蹙眉聽著,車里卻傳來抽泣的聲音。
低頭一看,卻見原本乖乖坐著的人,突然掉起了眼淚。
蘇韞聞見她哭紅了眼睛,不由心軟,放緩了語氣:“怎麼哭了?”
他是第二次看見應唯真哭,第一次是在他們初見的那個夜晚,少女時期的應唯真從黑暗里逃出,被摩托車撞倒,流下了劫后余生的眼淚。
那次是沉默的、內斂的。
應唯真被他這麼一問,像是被打開了情緒泄洪口,一把伸手抱住蘇韞聞的腰,靠在他身上放聲大哭,抽抽搭搭地同他訴說委屈。
她哭得像個小孩,號啕著訴說自己的遭遇:“網友,都罵我,我氣不過,跟他們爭論了幾句,結果,結果評論區罵得更多了,說我耍大牌,說我惡毒,我明明,明明也沒做什麼,為什麼要受這些委屈……”
她接著酒醉的名頭抱住了他,第一次和喜歡的人如此親近,應唯真的心緒竟難得安穩寧靜下來,像是真的得他依靠一般,淚眼蒙眬間,她抬頭往上看,能看見他的側臉,線條利落的下頜,還有如蝴蝶羽翅的睫毛。
她心頭淌過暖意,心中更加堅定一定要把這個男人據為己有的心思,想到這,演技又好上幾分,抱著他的手,不著痕跡地微微收緊了一點:“聞哥,我是不是不值得被人喜歡,為什麼我永遠是受委屈的那個……”
蘇韞聞抬著手,被她這麼一抱,手足無措起來。
好一會,手才落下,輕輕拍了拍她的發頂。
他不會安慰人,盡管不習慣這樣親密的姿勢,但猶豫再三,還是心軟,開口安慰道:“沒事,不要在意。”
應唯真哭了好一會,才抽噎著松開手,不好意思地用手背蹭掉眼淚:“聞哥,把你衣服弄臟了。”
蘇韞聞看著自己衣服濕了的那塊,眼皮抽了抽,但見她一臉愧疚,只輕聲道:“沒事。”
關上后座車門后,還是忍不住拉了拉衣服。
回到陶家,蘇韞聞將車停在后院,幫應唯真拉開車門,她從車里鉆出,因為喝了酒,一時站不穩,下意識扒住了蘇韞聞。
她咬了咬下唇,遲疑道:“聞哥,你能……背一下我嗎,我頭好暈。”
蘇韞聞皺眉:“既然知道頭暈,下次就不要喝酒了。”
她站在原地,耷拉著腦袋,手緊張地捏著裙子,輕聲應了一句。
蘇韞聞無奈,覺得自己拿眼前這個酒鬼一點辦法也沒有,沉默地對峙了一會,還是妥協地半蹲下來,將人背了起來。
應唯真靠在他肩上,看著他的側臉,眼眶一熱,眼淚突然又落了下來。
她早已不是愛哭的人,之前的大哭只是為了讓蘇韞聞對她心軟,可是剛才不由自主眼淚就掉了下來。
心臟像是被溫水浸泡,再沒有比此刻還要溫柔的時刻。
被喜歡的人安慰著,喝多了也有人背著。
她已經好久好久沒有被人這樣小心翼翼地對待。
蘇韞聞感覺到肩上濕了,再次放軟了語氣:“別哭了。”
應唯真抹了一把臉,點點頭。
她想,蘇韞聞一定要做應唯真的男人才行啊。
若是他身邊的人不是她,應唯真覺得自己一定會瘋,她是放不了手的。
蘇韞聞只把她背到客房門口,便要上樓。
應唯真出聲叫住他:“聞哥,謝謝你。”
蘇韞聞轉頭看她一眼,見她還有些不安,便叮囑了一句:“好好休息。”
進了客房,一關門,應唯真便松懈下來,倒在床上,緩了好一會,才換了個姿勢,轉而靠在床頭放空起來。
她是切實喝了酒的,腦子也的確有些暈,但沒有到腳軟得走不動路的程度,只是拿捏著他的心軟故意勾引他,然而蘇韞聞從始至終都很紳士,不曾逾越半分。
雖然是意料之中的反應,但還是有一點點失望,她還以為即使只是替身投懷送抱,也能讓他恍惚之下,更親近一些。
可見他是清醒的,并不曾有真的讓她去做替代品的想法。
也是了,雖然他幫過自己不少,但在相處時,態度一直是禮貌的。
“蘇韞聞到底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兒?”她看著窗外的明月,思索著,不自覺喃喃出聲,她是不是該找機會向周逾打聽打聽。
蘇韞聞上了樓,率先換了身上被眼淚打濕的衣服。
轉而拿起手機下了一個微博,然后搜索了應唯真的名字,翻過一圈后,他臉色低沉下來。
沒有想到應唯真在網上已經被罵到這種程度。
他沉思片刻后,打開手機翻到周逾電話撥出,聽筒里傳出等待的聲音,十幾秒后,電話接通,對面傳來周逾帶著濃重困意的聲音。
“喂,什麼事啊,這麼晚打電話,要是不是什麼重要的特大事件,我要拉黑你啊,”他嘟嘟囔囔地抱怨著。
蘇韞聞將應唯真的事,簡單說了一遍:“找個有影響力的相熟媒體,電話采訪一下當事人,發布一篇澄清的文章。”
周逾懶散地打了個哈欠:“這事和你有什麼關系,她不是有經紀人。”
蘇韞聞愣住了,腦海里浮現起應唯真蒙著水霧的眼瞳,心口驀然一軟:“她到底只是個主持人,又不像藝人還有公關團隊,既然能幫,就幫一下吧,舉手之勞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