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上,”沈立安已經坐起身,夠過風衣外套,罩在了她身上。
眼前晃過他連著輸液管的手背,林語喬倏地一驚,恍然抬頭,只覺雙肩微沉。
須臾,她才反應過來,連忙拉住蓋在自己肩背的衣服,“我自己來,我自己來,你注意手。”她緊張的語氣里含著幾分不知所措。
“穿好!別感冒了。”他松開手。
她后知后覺地感到好像真的有些冷,于是乖乖地把手臂穿進袖子,西裝外套帶著雪松沉冽的淡香,還留著他溫潤的氣息,她覺得溫暖,心也漸漸熱乎起來。
她臉頰有些泛紅,“前輩,你快睡吧,醫生說這兩天你要多休息,注意飲食清淡。”
西服外套又長又大,她垂著頭輕抿著唇,把衣服下擺順著腰裹了一圈。
沈立安見她原地轉了半圈,仿佛在裹粽子。
她整理完畢,徐徐坐回椅子上,他情不自禁地微微搖頭,爾后,緩緩合上眼睛,閉目養神。
“累了就回家,別硬撐,我沒事兒。”
“我不累啊!”她說得理直氣壯。
某人的理直氣壯沒有堅持太久。
先前,不省人事的沈立安的確把她嚇到了,這一路風風火火地過來,她著急忙慌地圍著急診科室跑了幾趟,的確有些疲憊了。
她安安靜靜坐著小一會兒,眼皮就開始不聽使喚地互相掐架了。
翌日早上,林語喬迷糊著醒來,眼前是一片蒼茫的白,她狠狠地撐開眼皮,眼眸接收到窗臺透入的晨光,意識終于清醒。
她環顧四周,看見不遠處的陪床椅上半躺著一個人。
腦袋空白一瞬,在那張椅子上的人不應該是她麼?
瞬間,她一個鯉魚打挺,發現自己居然鳩占鵲巢地躺在病床上。
聞見響動,陪床椅上的徐駿轉過身,“林小姐,你醒了啊?”
他昨晚替沈立安擋酒,也喝得不少,清晨還有些頭暈腦脹。
林語喬怔忡片刻,剛睡醒的臉帶著清晨的木訥,“那個,前輩呢?”
“前輩?”徐駿一愣,下一秒便反應過來,前輩是誰,“沈總去公司了,他讓我等你醒了后,叫車送你回去。”
“送我回去?!”她有些遲鈍,一時之間有些分不清到底沈立安是病人還是她是病人,她吸了兩口氣,坐在床邊開始捋思路——昨晚,她信誓旦旦地堅持留下來照看病人,然而實際卻是,她屁股沾到椅子,不久,兩眼一閉就睡過去了,而且還一夜好覺,她中途根本就沒醒過,更沒有所謂的叫護士過來換吊瓶……
昨晚,她在許冰清的火鍋局上喝了幾聽啤酒,她喝酒的后勁兒就是犯困,外加昨夜有些奔波勞累,她直接渾渾噩噩地睡到了現在。
林語喬很是懊惱地輕拍著前額,“我的天,怎麼就睡過去了!”
“你老大去公司了?”她徹底清醒,“醫生不是說讓他留院觀察嗎?”
“沒勸住,老大今天有個緊急事務要處理。”徐駿微微聳肩。
“還有比自己過敏休克、胃出血更緊急的事情?”林語喬語氣很酸,搖著頭表示自己并不理解工作狂的世界觀。
“他一直這樣,”徐駿淡淡吁了一口氣,“老毛病了,醫生讓他隨時回來復查就好。”
周六上午,李牧約了沈立安喝茶。
李牧人逢喜事精神爽,他之前聽取沈立安的建議,把A廣大汽下游電池工廠獨立出來,萬電工廠項目經過幾場融資宣講的試水,已經獲得眾多VC的青睞,項目融資已有眉目。
玻璃皿中的純凈水逐沸,裊裊霧氣騰升,茗香氤氳。
“今年第一批出芽的洞庭碧螺春,”李牧把沏好的一壺先遞給沈立安,笑道:“朋友前天剛送過來,就想碰碰你時間,一起品品今年的新茶。”
休息一夜的沈立安精氣神已經恢復許多。對于老朋友,他沒有多余的客套,接過茶,抿下一口茶湯,滋味醇厚,茶香撲鼻。
李牧開門見山,“立安,這次真是要好好感謝你,萬電項目的推進比之間計劃得更快更順利,現在有多家前期機構等著投我們,投資額度和股權比例也完全符合我們的要求,”他喝下一口茶,長舒一口氣,“我們下周就準備定下來這輪融資的資方了。”
沈立安微微頷首,“A廣大汽是頭部汽車品牌,這些都是萬電工廠項目的有力背書,萬電工廠引入首期投資,會一定程度上緩解A廣大汽的資金問題,天使輪、A輪只是萬電項目的開始,后續能否繼續順利融資,并且實現自我造血,才是真正解決A廣大汽這樣老牌汽車困局的關鍵。”
“立安,你的想法和我不謀而合,”李牧稍微停頓,說出今日邀沈立安喝茶的重點,“其實,我今天請你喝茶,就是想讓你為萬電工廠項目前期融資方的挑選把把關。”
“萬電項目計劃在兩年內上市,時間相當緊迫,項目前期融資其實就非常關鍵,”沈立安直言不諱,他接過李牧遞過來的文件,里面羅列著萬電項目備選的天使輪資本方。
“這些天使輪投資方,我們做了一個優先排序,想從前三家機構里面,確定一家作為我們項目的首輪投資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