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瞬,他客觀道:“你根本不需要減肥。”
昨晚在醫院,沈立安雖然昏沉,但并沒有睡意。
她半臥在陪床椅子上,蜷成小小一團,睡夢中的人一直微抿著唇蹙眉,陪床椅又窄又硬,沒想到一朵嬌花也能在上面進入夢鄉。
后半夜,沈立安輸完液體,空出床位,當時他于心不忍,沒有叫醒熟睡的人,直接把她抱到了病床上。
短短兩步路,他卻清楚記得她沉在自己臂彎的感受,瘦瘦小小的人根本沒幾斤肉,比他想象中輕太多。
“前輩,你就別安慰我了。”她咽下一口黃瓜。
他輕哂:“年紀輕輕就學電視里廣告里的女明星女演員,天天減肥?”
林語喬一噎,保持纖細消瘦,本就是女演員的職業素養之一。
“也不是天天啦!”
她不過只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地堅持了幾年而已。
也是,她也不像持之以恒的人。
沈立安只是笑:“餓一頓飽一頓,影響健康。”
“前輩,你不也一樣?”她扭頭瞥了一眼廚房,仿佛找到一個理由,“生活健康的人,肯定不是冷鍋冷灶的。”
他慢條斯理地吃著菜,淺笑,“平日里會有鐘點工過來做飯。”
她哦了一聲,將信將疑。
搬過來已經一段時間,她從來都沒有見到過隔壁的鐘點工,連她監控的視頻里都沒出現過。
她不露聲色地狐疑,“今天鐘點工怎麼沒來?”說完,她又補了一句理由,“你都生病了,關鍵時刻,她應該過來給你熬粥才對。”
他低笑一聲,“你的洞察力很強,”他略一頷首,心情不錯,“做analyst需要有敏銳的觀察。”
這通夸獎來得毫無征兆。
她握著筷子愣了一下,爾后,圓潤的蘋果肌極不淡定地上翹起來。
“所以前輩,你的鐘點工是曠工了麼?”她假意思索,又故作深沉地嘆息,“應該不敢……畢竟你是那麼的挑剔!”
“挑剔?”他齟齬,在舌尖淡淡品著。
須臾,他似笑非笑地睇了她一眼:“她只是這段時間請假回老家了。”
林語喬慢嚼細咽,吞下一口菜,手里的黃瓜輕輕一抖。
轉瞬即逝間,她倏地抓住重點信息——所以,這段時間,工作狂沈大佬家無保姆、無鐘點工,孤身一人……
下一秒,她對上桌腳趴著的七七那雙天真無邪的眼珠子……
沉默片刻。
她抬眸,以一種佩服得五體投地的眼神默默望著桌對面的人,“你每天還要抽出時間遛七七?”
沈立安略一挑眉,并不否認。
她簡直想朝他豎起大拇指,時間管理大師啊!
她小心翼翼地試探,“前輩,你家鐘點工要請假多久?”
“兩個月。”
兩個月?!天賜良機,完美,很完美。
林語喬想要抓住這個機會,名正言順地融入他的生活。
“前輩,這麼長時間啊!這兩個月你有找到合適的阿姨沒?”
沈立安瞄了她一眼,洞察出她的小心思。
他放下筷子,眼尾輕斂,悠悠道:“怎麼了?”
她抱著沙拉碗的手指緊了緊,“前輩,你平時工作就很忙吧!”說著,她小心翼翼地仰頭,猶豫了一下,開始掰著手指頭,頭頭是道地分析,“現在阿姨請假,你還要分精力打掃衛生,洗衣做飯,照顧七七……事情那麼多,久而久之,人很容易累壞的!”
沈立安看著她表情夸張地比劃,忍不住打斷,“夸大其辭。”
她卻一臉正經,“你看你大病初愈的……要靜養,總需要有人幫你解決這些后顧之憂的。”
她又瞄了他一眼,準備借機毛遂自薦。
沈立安一眼看穿她的思緒,故意說道:“徐駿,他會安排好。”
“哎,你說徐助理麼?”
提及徐駿,林語喬情不自禁咂了咂嘴,“我今早在醫院看見他,他都瘦脫相了,我還以為是病房新住進來的病人,差點沒把他認出來。”
徐駿最近是瘦了不少,因為他前段時間體檢三高,醫生讓他好好減肥。
沈立安好整以暇地看著她,也不道破。
“前輩,你讓徐特助多活幾年吧!”她面露不忍,善解人意地柔聲道,“平時我可以過來啊!反正離得近,順帶著簡單收拾,遛遛毛孩子……不會覺得麻煩的!”她眨巴著眼睛,閃過一絲隱隱的狡黠,“俗話說,遠親不如近鄰嘛!”
沈立安喝了一口粥,慢悠悠地看她。
片晌,他才緩緩吐出幾個字,“又有新訴求?”
“沒有啊……”她腰肢一挺,回答得一本正經,眼神卻做心虛似地四散游離,不敢看人。
此地無銀三百兩,他自然不信。
她繃不住,宛如一只泄了氣的皮球,從實招來,“哎,真是什麼都逃不過前輩的眼睛,沒有新訴求,是舊訴求啦!”
“舊訴求?說來聽聽。”他顰眉。
“就是當前輩你的學生啊!”圖謀不軌的人聲音驟降八個度。
“我記得我拒絕過了。”
林語喬再被拒絕,委屈地撇了撇嘴。
“前輩你又在我還未愈合的傷口上撒鹽!”說完,她咽下一口黃瓜片,味同嚼蠟。
腳畔的七七一直偷聽著這對成年人的對話,對上林語喬略帶憂傷的眼神,忍不住悶嗚一聲。
林語喬放下筷子,揉了揉七七的圓腦袋,一只手捂在胸口,含淚飆演技,“七七,姐姐的心好痛!你也看不下去了,對嗎?”
一人一狗表演的煽情畫面,并未打動觀眾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