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人信服且挑不出毛病的理由。

“實在是不好意思啊，這頓，下次我請客補上。”她語氣誠懇，萬分歉疚。

末了，兩人定下來下次再約。

電話里的段旭知趣地不再強求，只是笑著感嘆自己晚了一步。

一通電話后，車內陷入沉默寂靜，發動機運行的低分貝聲音都被放大得異常清晰。

沈立安籠在半明半暗的光線里，唇線抿直，沒有多余表情。

其實，方才電話里的內容幾乎一字不差地落進他耳朵。

冬日夜幕落下，樓宇霓虹，來往車燈，光影變幻……

沉寂片刻，他緩緩開口：“所以，我們現在是去吃工作餐？”

被人毫不留情地揭穿，林語喬尷尬地吐了吐舌頭。

她理虧地搓了搓手，不敢看人，心虛地移開視線望著窗外，低低回了聲，“當然不是，不是工作餐，是晚餐。”

這個時候她倒是激靈，明明他在意的重點不是這個，她什麼都清楚卻故意避重就輕地回答。

沈立安眼瞼輕斂，有些哭笑不得。

不過，向來他在意的重點問題，從來都不允許模糊。

沉了半晌，他不疾不徐開口，語氣帶了幾分存疑，“所以，我們是同事關系？”

不合時宜地接了個電話，胡亂編了借口騙了人，本來林語喬還心懷愧疚，剛還在絞盡腦汁要怎麼自然地岔開話題，突然被這麼一問，她全身上下似乎被什麼東西激了一下，小身板兒瞬間挺得筆直。

兩人是什麼關系——這個問題，她在意很久了。

蔣馨曾在電話里千叮嚀萬囑咐地要她正視“兩人關系”這個問題，有了自己的前車之鑒，越是積極主動，反而越被動。

所以很多事情，還得循循善誘。

“前輩你說我們是什麼關系？”她聲音緩緩，故意裝作不太在意的語氣。

就這樣，沈立安被人輕輕巧巧地反將一軍，他似笑非笑地微側眸，目光深沉地凝人，她朝人彎眉一笑，一雙大眼睛似清潭，明亮清澈，讓人生氣不起來。

沈立安繼續開車，微挽唇，面色自若，并不接她的話。

須臾，車廂又陷入靜謐。

從天而降的緘默，似一場毫無征兆的雨水，把林語喬熱乎乎的期許瞬間澆滅。

他不回答，她也要裝作不在乎。

她咬著唇，偏過頭望著車窗，目光卻悄無聲息地注視著玻璃上倒影出來的男人面孔。

高挺的鼻梁，清晰流暢的下頜線，一張不可挑剔的俊逸側臉，此刻卻隱匿在黑暗光線里，模糊了所有神色。

須臾，她對著那扇窗戶情不自禁地輕輕嘆了一口氣。

“怎麼，不開心了？”開車的人微笑著，故意關心人，“今天晚餐，耽誤你其他約會了？”

側頭看著窗外的人愣了許久，才回過頭。

“是啊，特別耽誤！耽誤了好多約會！”她微微拔高聲音，杏眼圓瞪。

“好多約會？”沈立安微挑眉重復，似在品鑒，最后忍不住笑起來，“那享見的這些高級會員，不會覺得平臺都是騙人的？”

林語喬瞬間語塞，見男人的笑意越來越大，愣怔的人漸漸反應過來，仿佛是一只被他故意逮住尾巴的貓，“原來你都知道，你就是故意的！”她又是委屈又是生氣，揮著拳頭朝著他的胳膊打了兩記。

林語喬細胳膊細腿，打人的力道如泰式按摩，沈立安低笑，順勢反手一拉，把小小的手掌握在手里。

“你明明知道我是在投資項目。”

沈立安笑著搖頭，偏頭在她耳邊低語，“誰知道你有沒有利用職務之便，約會呢？”

手指被人有意無意地反復摩挲，溫暖又有力量，激起她一陣酥麻，仿佛一根根骨頭被人慢慢拆掉。

林語喬深吸一口氣，腰肢伸得筆直，為自己辯白，“我向來公私分明。”她頓了一下，倏地發現一個問題，“你怎麼知道我們在考察享見項目？”

云名資本考察投資的項目，林語喬一直都認真嚴謹，自然也十分注重商業保密工作。

享見app項目，林語喬從頭跟進到現在，一路精心陪伴項目，諸多溝通協調都親力親為。記憶里，她從未主動向沈立安提及過享見項目……

但，他似乎什麼都知道。

沈立安單手扶著方向盤，繼續平穩開車。見人笑得意味不明，林語喬漂亮的眉毛微蹙，鼓著腮越發困惑。

過去半晌，他依舊不回答她的問題。

她咬著唇，這人一到關鍵時刻就喜歡賣關子。她佯裝介意地甩了甩手，卻沒有掙脫開，反被他的手掌握得更緊。

汽車進入輔路，照射進車廂的光線切換了角度，各色車燈街燈一道道掠過，把人的臉映得流光溢彩。

紅綠燈路口右拐，沈立安掃了眼后視鏡，眼尾余光落在鏡子里那雙靜靜盯著他的黑葡萄大眼睛，明眸里雜糅著絲絲怨氣，像幼兒園討不到糖果而生氣的小孩。

再這樣逗下去，怕真是要惹人生氣了。

“再想想？”沈立安嘴角微揚，清了清嗓子，“真想不起了？”

她斜過臉，怔了半瞬，最后擺了擺頭。

“你不是讓徐駿注冊會員，給你用戶反饋麼？”沈立安緩緩搖頭，給出提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