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ack rose這個項目沒有社會資本方,這說明什麼……說明這個項目盈利能力很強,根本不需要融資,”說到這里,沈立安咽了咽嗓子,微微嘆一口氣,直言事實本質,“所以,所謂的項目前期不賺錢,需要節省開支,只是個偽邏輯。”
聽他講完這些,林語喬握著電話愣在原地許久。
鋪天蓋地的信息兜頭澆下,她有些恍然。
Black rose沒有社會資方這個事情,她是知道的,因為在之前,陸一帆說經費不足的時候,她就想過讓云名資本介入,black rose項目市場前景好,云名有充足的資金,如果合作,是雙贏。陸一帆當時表示所有主創人員的精力都撲在項目創作和推廣上,實在是沒有多余力氣去弄融資這些事情,計劃過段時間再考慮……
的的確確,項目融資需要創始團隊付出巨大心血和精力。
“black rose就是因為沒有第三方投資,項目需要自身造血自負盈虧,所以每一分錢才要精打細算。我和一帆從小一起長大,我了解他的想法,他不求回報地幫助黛昆項目,不考慮項目融資,是因為他不是急功近利的人,他之前就和我說過,盡力節省不必要的開銷,把錢用在項目刀刃上,他不想看到在自己辛苦培育的項目上,一身銅臭味的外行拿著錢對他們內行指手畫腳。”
于理,沈立安能理解,于情,他并不認同。
他與陸一帆接觸的次數屈指可數,但各種各樣的原因,他對陸一帆的印象談不上好。
沈立安搖了搖頭,沒有模糊重點,他繼續道:“酈城茂府到black rose的演出劇場并不近,二十公里,并不方便。”
無論是陸一帆本人還是black rose項目,兩者其實根本就不缺錢;陸一帆可以舍近求遠,為了住在酈城茂府,可以不計距離不計精力……
陸一帆住在她家,有太多不合理的地方。任何一個,都足以讓他多想。
哪怕電話那頭的人語言禮貌,態度冷靜,但林語喬潛意識感受到風平浪靜下模糊的猜疑,那種只可意會不可言說的彼此懷疑。
在他說的事實面前,林語喬有些無力辯白。
在陸一帆這件事情上,她問心無愧,所以不覺得距離是問題。
從昨晚開始,她就一直在反思是哪里出了問題,以至于自己一直以來都沒有意識到一些事情的發展已經偏離了軌道。
或許是陸一帆在國內舉目無親,外加外近期的演出壓力,才會一時頭腦發熱,錯把親情依賴當做愛情依戀,回頭,她會找機會好好和他溝通,把這些并不復雜的問題捋清楚。不是因為她矯情純情,而是因為她一直把他當作朋友親人,對于他的照顧幫助一直心存感激。
“距離是不近,所以一帆他很多時候都住在劇場后臺將就過夜。”
問題不在陸一帆,不在距離,而是他那些無懈可擊的邏輯,比起她,他更愿相信自己的推理與判斷。
林語喬覺得有些心累,頹然道:“你不相信我。”
“這是兩回事情。”
一個正常的男人都無法接受自己女朋友和毫無血液關系的異性生活在一個屋檐下,這和氣度無關,這是原則問題。
有些話,沈立安說出來時風平浪靜波瀾不驚,她聽進耳朵,實則攻心。
在陸一帆這件事情上,她承認自己并不是一點問題都沒有,但他將這些隱秘的東西揭發出來,憑著他無懈可擊的邏輯、步步為營的分析,最后留給她一點轉圜的余地都沒有……
林語喬沉默了一會兒,“你今天專門給我電話,就是為了說這件事?”她問。
“我只是想解決這個問題,”沈立安并沒有否認,他略一停頓,“black rose項目經費緊張,那就以你的名義,我私下出資,解決陸一帆后面在京市的所有住宿生活開銷,”這幾天,他在美國,除了工作,他顧慮得最多的便是這件事情,這個建議也許有些不近仁義,但卻是當下最有效最快捷解決問題的唯一途徑,“劇場附近有環境和物業條件都不錯的公寓,兩家五星級酒店……具體的,可以按照陸一帆的喜好來。”他先前已經讓徐駿查好資料,只要對方同意,就可隨時辦理入住。
良久,林語喬才從這段話中反應過來,一時之間,她心中五味雜陳。
在她心中,陸一帆一直都是親人,是她應該照顧的弟弟。對于他對她態度的變化,她是遲鈍的、后知后覺的,沒能防患于未然,但事情絕非同沈立安想象那般嚴重。
沈立安這樣的做法,無異于下逐客令,冷漠得毫無人情。
矯枉過正,只會將所有人的情感內耗磨損……
一陣緘默。許久,她才開口,聲音啞啞的,“這件事情,我會自己解決。”
沈立安滯了一瞬,想問她怎麼解決。
他終是不愿給她壓力,干脆地回了聲“好。”
“先這樣吧,我掛了。”林語喬微微嘆了一口氣。
沈立安不疾不徐地“嗯”了一聲,繼而想起另一件事情,問道:“你昨晚給我打電話,徐特助接的……你是有什麼事情嗎?”
林語喬揉了揉太陽穴,抿著唇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