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好一切,醫童和宇文瑾都想要攙扶她進去,她卻執拗的自己扶著墻,一瘸一拐的走進了靜室。
說是靜室,其實里面就一張床,一把椅子就完了,有點像給病人休息的病房。
只不過,現在里面多了一張小桌子,桌子上面放著銅鏡,一盆清水,一碗白酒,以及醫用鑷子,小刀之類的。
蕭暮雨小心翼翼的褪去外衣,再將血肉模糊的里衣用剪刀剪開,透過銅鏡,她看到了自己血肉模糊的后背。
狠到倒刺扎在肉里,只冒出了一個小尖頭,她對照著鏡子,一點點的將其拔出,再用烈酒進行消毒。
那種痛,深入骨髓,仿佛刀子在一點點剔除她的血肉一般,讓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很慶幸在自己的年代還有麻藥,在這里,只能硬抗。
或許大夫那里有麻沸散,可自己如果暈過去了,那誰給她取刺呢?
出來好一切之后,一位陌生女子手捧著一套嶄新的衣服進來。
“夫人,這是你夫君為你新買的衣裳,民女給你換上吧。”
她虛弱的點了點頭,早就疼的沒有力氣了。
女子換好衣裳之后,走到門口說了一聲,“換好了。”
宇文瑾從外面大步走了進來,一眼便看到了桌子上的一盆血水,他的心忽然悸動了一下。
“走吧,我先送你回府,你這傷勢在外面流蕩我不放心。”
“可是,你不是來淮州辦事的嗎?”
他柔聲安慰道:“沒關系,我先送你回去再來也不遲。”
“要不你找個馬夫將我送回去吧。”
他搖了搖頭,“不行,路途遙遠,山中土匪眾多,你一個人回去我不放心。
”
蕭暮雨不想自己變成一個累贅,便堅定地望著他,“這樣吧,你去忙你的事,我就在這里住院。”
“住院?”
“就是我就在醫館休息調養,你忙完了再來找我。”
宇文瑾權衡利弊之后,覺得此法可行,便點了點頭,“那你乖乖在這里養傷,等我辦完事,就立刻帶你回府。”
宇文瑾將身上所有的銀子都給了大夫,千叮嚀萬囑咐,讓大夫務必照顧好蕭暮雨。
好在醫館后方還有一個院子,大夫決定騰出一間客房給她休養。
接下來好幾日,宇文瑾都沒有出現。
淮州城,卻在一夜之間變了天。
城外突然多出來了很多災民,一個個餓的面黃肌瘦,有些因為過度饑餓,已經到了瀕死之際,近來天氣炎熱,不少蒼蠅都開始在這類人周圍盤繞。
災民們一下子聚集在城外,城內的老百姓也是人心惶惶,生怕帶來瘟疫,紛紛阻止災民進城。
官府開始在城門口發放救濟糧,一日三餐都有米湯喝。可早就饑餓許久的災民,哪兒是一碗米湯就能滿足的。
有些災民撐不住了,很快就死在了門外,氣溫一升高,尸體腐敗相當迅速。
官府為了防止瘟疫發生,命令官兵們戴好面巾,將尸體集中挖坑消毒掩埋,遠離城池,并避開有水的地方。
蕭暮雨拄著拐杖,顫顫巍巍的站在醫館門口,這里距離城門口不遠,可以眺望到城外的情況。
老遠望去,城門外尸橫遍野,滿目瘡痍,孩子們餓得大哭,婦女們坐在地上哀嚎,男人們眼里,只剩一片死寂。那些撐不住的老人,現在身上已經爬滿了蒼蠅。
身為醫者的她,一瞬間就繃不住了,眼淚奪眶而出。
第18章 知縣的秘密
醫館的大夫緩緩走來,站在蕭暮雨身側,隨同她的視線一起望過去,渾濁的雙眼中,滿是無奈和心酸。
“官府不敢放人進來,外面不僅有餓死的,還有病死的,唉。”
蕭暮雨心中不忍,可知道現在絕對不是將災民放進來的最佳時期。這些災民長期處于一個惡劣的環境中,攜帶著多種病毒病菌,進城后,勢必會造成大范圍的傳播。
最好的方法,就蕭暮雨那個時代,對重癥病人集中隔離治療,其他健康人分開隔離,以免病毒傳播。
忽然,大街上出現了一輛馬車,隊伍浩浩蕩蕩,前面還有幾個耀武揚威的官兵嚷嚷著清場。
馬車路過醫館時,簾子被撩了起來,蕭暮雨看到里面坐著的宇文瑾,她笑著伸手打了個招呼。
對方沒有回應,甚至連一個多余的眼神都沒有,就迅速放下了簾子。
“什麼嘛?”她有些搞不懂。
宇文瑾在馬車內正襟危坐,直接坐在對面,心思巧妙的捕捉到了剛剛的一切。
“剛剛那位女子倒是有趣。”
他知道知縣這是在試探自己的意思,如果自己順著他說,那蕭暮雨估計下一刻就會被送到身邊。
可現在淮州城動蕩不安,餓殍遍野,自己又經常接觸那些人,還是讓她在醫館待著安全些。
沉思片刻,宇文瑾神色冷淡的說道:“不過如此。”
知縣立馬改口附和道:“對對,還是攝政王眼光犀利,這鄉下都是些山野村姑,和皇城的大家閨秀比起來,猶如螢火與皓月之別。
”
宇文瑾犀利的眼神掃了過去,薄唇輕啟:“她是本王的王妃。”
知縣嚇得兩股戰戰,直接就跪了下去,“下、下官不知竟是王妃,無意冒犯,還請攝政王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