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后,眾人稍作休息便準備即刻啟程。
蕭暮雨腿腳不便,率先進了馬車等候。不想,她前腳剛進去,宇文雪后腳就跟了進來。
她望了宇文雪一眼,見她陰沉沉的瞪著自己,不由問道:“有事嗎?”
“老侯爺已經去世多年,你那位兄長也是爛泥扶不上墻,就算世襲了爵位又能如何?冷家的風光早已不及當年,若不是你攀附上皇叔這根高枝,你們冷家早就落敗了。”
她半斂著眸子,不以為然的反問:“哦,然后呢?你進來就是為了給我說這些?”
“是,月姐姐是兵部尚書家的小姐,雖說是庶出,但自小與皇叔在一起,青梅竹馬,本公主勸你識相點兒自己退出,別讓你侯府蒙羞。”
“說完了嗎?”
“說完了,咋的?”
“說完了趕緊滾吧,小小年紀性格如此毒辣,真是有爹生沒娘教的。”
宇文雪娘親是一位不受寵的貴人,生下她不久便因身體虛弱,撒手人寰,一直都是宮中嬤嬤撫養至四歲。這也成為了她心中不可磨滅的痛,五歲時,寄養在湘妃娘娘身側,可沒寄養幾天,先皇后離世,六宮奪權。
同年,皇帝新立皇后,不久后誕下一子,便是宇文衍。皇帝積勞成疾,兩年不到就薨了,宮中再次大亂,宇文雪只能跟著宇文衍去往鄉下躲難。
這一別,就是兩年。
兩年內,誰也沒有提過她的過往,當蕭暮雨說她‘有爹生沒娘教’的事兒時,氣得她渾身發抖,朝著蕭暮雨就是一頓拳打腳踢。
“你這個賤人,我非撕爛你的嘴。”
宇文雪用腳亂踹著,力度不小,甚至故意往蕭暮雨斷腿的那只腳踹,兩只小手在空中飛舞著,張牙舞爪的就要撲過來一頓撕咬。
蕭暮雨被踹到了傷口,自己又不方便活動,情急之下,用力把宇文雪推開。
對方一個屁股墩兒直接坐在了地上,發出砰的悶響。
隨即,宇文雪坐在地上哇哇大哭,哭聲很快引來了馬車外的其他人。
一向疼孩子的宇文瑾率先沖了進來,一眼就看到宇文雪坐在地上聲嘶力竭地哭著,又看了一眼蕭暮雨端坐在座位上,壓著怒氣質問她:“這是怎麼回事?”
“我……”她張了張嘴,話沒說出來呢,就被宇文雪搶了過去。
“皇叔,嗚嗚……她欺負我。她、她說我有爹生,沒娘教,還把我推在地上。”
宇文雪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小臉漲得通紅,似小鹿般的眼睛早已蓄滿了淚水,淚珠掛在小臉蛋兒上,甚是令人心疼。
“好了好了,雪兒不哭了。”宇文瑾將她抱在懷中安慰著,輕輕撫摸著她的頭發,聲音柔得像三月里的春風。
蕭暮雨愣了愣,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說。
宇文瑾安撫好宇文雪之后,先將她帶出了馬車,然后又折返回來,兀自坐在蕭暮雨的對面,臉黑得像煤炭一樣。
“你知道你剛剛的那一句話,對雪兒的傷害有多大嗎?”
“哪一句?”剛說完,自己就反應了過來,“你說得不會是那句有爹生,沒娘教吧?”
宇文瑾面無表情的盯著她,黑瞳中的冷漠讓周圍的空氣都降了好幾個度。
她知道自己失語了,急忙解釋,“抱歉,我真的不知道她娘親不在了。”
“雪兒雖然有些頑皮,但是本性不壞,你作為她皇嫂,身為長輩,理應多擔待一些,何必去和一個孩子計較?”
她本想說宇文雪先來挑釁,又來動手的事兒,可話到了嘴邊,終究還是沒能說出來。
一個偏袒的人,無論你說什麼,用處都不是很大,反而覺得你過于斤斤計較。
蕭暮雨垂眸,看不到眼中色彩,唇角有意無意地泛開一抹冷笑,“既然你怕我欺負他們,何不隨了她們的愿,將我休了?”
“本王勸你早點打消這個念頭!”薄而性感的唇翕動著,觸不到底的深邃黑眸子劃過一絲戾氣,“你也別試圖逃跑,本王的耐心有限,最好別來挑戰,后果……你承擔不起。”
此時,慕容黎月帶著兩個孩子上馬車,馬車啟動,行駛在寬闊的官道上。
官道每年朝廷都會撥款修繕,可到底不比二十二世紀的柏油路平坦,馬車行駛在上面,顛簸的厲害。
蕭暮雨不太習慣馬車長途跋涉,一路下來,頭昏腦漲不說,屁股都快顛散架了。尤其是受傷的腿,每顛簸一下,就感覺骨頭都跟著抖一抖,疼痛無以言表。
她見不慣宇文雪在她對面嘚瑟的樣子,索性閉著眼睛,眼不見為凈。
迷迷糊糊睡著了,再次醒來時,馬車被夕陽拉出了一條長長的影子,車轱轆咔噠咔噠的碾壓著不平坦的道路。
終于在天黑前,一行人可算是趕到了攝政王府。
由于慕容黎月幾人來的突然,丫鬟們只好臨時收拾了一間廂房出來供她休息。
蕭暮雨回到自己的明月閣,度過了還算平靜的一夜。
早膳是流螢從廚房端過來的,一碗蔬菜粥加倆肉包子,還有一碗豆漿,一個類似于麻團之類的油炸食品。
簡單用過早膳后,她便去了花園準備摘幾朵花兒回去插著,恰好碰到準備回尚書府的慕容黎月,身后還跟著兩個小屁孩兒,以及……宇文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