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是……”
石羽想說些什麼,但張華沒有給他機會,“不用可是,我吃的鹽比你吃過的米還多,而且我兒子還不是被判死的,他是逃獄之后被車撞死的,是被老天收走的。連老天都不放過他,說明什麼?說明他確實有罪啊!他犯了越獄罪。總之,他確實做錯了,他一開始就不應該去勾搭別人的老婆。”張華嘆了一口氣,“是我教子無方,我也有錯。”
“兒子……”倪美珍輕叫一聲,抬頭的剎那已淚眼婆娑。
“其實一開始如果我們勸家銘自首,說不定還能有個無期徒刑。”張華繼續說,“都怪那個律師,那個騙子律師,要不是他說這個案子疑點多,能打無罪,家銘就不會……”張華說到這,也哽咽了,“石偵探,我原本來的時候也覺得你是個騙子,跟那個律師一樣,但我聽你說完剛剛的話,我覺得你過去四天確實也干了點事。所以我媽委托你的事就到此為止吧,你算一下四天的費用,我們結個賬兩清,好吧?”
到此,石羽總算是明白倪美珍和張華此行的目的了。
“可以啊,但是倪阿姨,你真的甘心讓自己的外孫背負殺人犯的罪名嗎?”
“我……”倪美珍抬起頭,紅腫濕潤的雙眼盯著石羽,她欲言又止,然后又低下頭,“聽我兒子的吧……”
石羽嘆了一口氣。“好吧,但倪阿姨,你是相信張家銘是無辜的吧?”
倪美珍無言地點了點頭。
“那就好,張家銘在天之靈會感到一絲安慰的。”石羽說完走到辦公桌后面,打開抽屜,拿出一本收據,迅速寫下四天的跑腿費賬單,然后撕下遞給張華,“這是四天的費用,你看看,跟當初和倪阿姨牽的合同上的數目是一樣的,因為最后我還沒完成委托,所以不收委托費,只有跑腿費。
”
張華拿過收據,點了點頭,從口袋掏出現金,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放在辦公桌上。
“要開發票嗎?”石羽看了一眼現金問道。
“不用了。”張華將收據揣進兜里,“媽,我們走吧。”臨走,張華又看了一眼白板。
石羽將兩人送至門口,倪美珍回轉身,對著石羽無聲地囁嚅了三個字,石羽看懂了,倪美珍說的是“對不起”。但到底是誰對不起誰呢?石羽覺得還是自己無能,如果能像福爾摩斯一樣,兩三天就把案子破了,倪美珍就不用被兒子帶過來強行結束委托。
事務所再度恢復寂靜,窗外的夕陽斜照進來,灑在辦公桌上,把那本白色的收據本染成橙紅色,石羽將收據本放回抽屜,將現金疊好,折在一起放進褲袋。然后他給珠兒倒了滿滿一盆貓糧,摸了摸珠兒柔軟的頭,離開事務所。
從事務所踱步到橫街何耀的大排檔二十分鐘不到,在這段時間里,夕陽逐漸褪去。走進大排檔的時候,天已完全黑了。
“今天怎麼來這麼早?”何耀看到石羽說道。
“早?還好吧?就是肚子餓了,想來吃點燒烤。”
“還是老三樣?”
“是。”
“稍等。”
不一會兒,何耀拿著熱氣騰騰的燒烤和冰鎮啤酒來到石羽桌前。“腳好點了沒?”
“就那樣吧,走快一點會疼。”石羽打開啤酒,和何耀碰杯。
“你之前那個委托怎麼樣了?”
“結束了。”
“結束了?這不才過了……”
“四天。”
“才四天,這外婆就反應過來了?你看吧,這種事沒人會堅持的,她回家一尋思,就算這案子警察真的判錯了,但是連警察都找不到真兇、只能找到一個墊背的,靠你一個小偵探能干出什麼花頭來啊?這種事到最后一定又不了了之,所以她肯定會想明白的。
”
“也是,但今天張家銘的父親也來了。”
“哦,來了一個壯膽的幫忙說話的。”
石羽點點頭,又喝一口啤酒。“但我想繼續查下去。”
“什麼?”何耀喝酒的手在嘴邊停下,“繼續查?為誰查?”
“為張家銘查。”
何耀一臉無奈地搖搖頭,放下啤酒罐頭。“我說你是不是又鉆牛角尖了?這個連環分尸案已經過去了,結束了,連兇手家屬都讓你住手了,你這沒事找事是自虐嗎?”
“但我越查越覺得這個案子疑點重重。”
“可你說了不算啊,而且就你一個人,你真把自己當福爾摩斯啊?羽子,我不是看不起你,哥們兒我一直是站在你這邊的,但問題是你要考慮這個投資回報率。你不是慈善家,你是開門做生意的,有人委托你查,那你可以繼續查,但現在委托結束了,你這麼死心眼查下去,萬一最后什麼都查不到,你付出的時間、精力誰買單?你喝西北風啊?”
“我當然不會一直耗下去,我會及時止損的嘛。如果倪美珍的委托沒有中止,那就是查兩個禮拜,現在才過了四天,還有十天。如果十天之后還查不出個所以然,我就停止調查。”
“那這十天誰給你跑腿費?查案不要錢嗎?還有如果十天后還沒找到兇手,你真的會停止調查嗎?算了吧,我還不了解你?你就一個愣頭青,一頭砸進去出不來那種,每個炒股的都說會及時止損,結果都是越陷越深,最后去跳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