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在此刻,看著他這副模樣,聽著這些話,我卻心頭火起。
我冷笑一聲,說道:“祁鈺成,你以為說上一句‘被蒙蔽了’、然后把一切責任都推到別人身上,就能讓我與你冰釋前嫌嗎?”
“我只告訴你,你不是被蒙蔽了,你是從沒有真正在乎過我。”
我聲聲冷徹。
“覺得我只想霸占著你家榮華富貴的人是誰?”
“以我全家族女孩兒的名聲逼我就范的人是誰?”
“不顧我、以及我全家上下幾百人性命不保,只為了和心上人雙宿雙棲的人又是誰?”
我越說越激動,緩了口氣才繼續問:“祁鈺成,祁大人!是誰讓我至今只能頂著不屬于自己的名字活著?究竟是誰讓我無家可歸?你現在跑來跟我說你愛我,不覺得很可笑嗎?”
我以為三年過去,再怎樣,我也該放下了。
可是現在我才發現,當初的那些事就像一根根刺,永遠埋在我的心里。
祁鈺成僵在原地。
他面色慘白如紙,仿佛站在這里的只是一具沒有血肉的軀殼。
我深吸一口氣平復心緒。
就在我轉身欲走時,他啞聲叫住了我:“雪知!我知道你恨我……”
“但我求你給我一個補償你的機會!你曾經明明那麼愛我,不是嗎?σσψ”
“我不會再傷害你了……雪知,我們可以像從前那樣,你看,我們婚后明明那樣相愛。”
說著,他焦急地從懷中拿出了一支牡丹金簪,送到我的眼前。
“雪知,我可以發誓。”
被紅珊瑚珠與真珠裝飾著的大朵牡丹栩栩如生,嬌艷無比。
我一眼就認出,這時我與祁鈺成新婚夜時的那支簪子。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
“此簪何其有幸,堪配我的雪知……”
回憶時的話語聲聲猶在耳畔。
我面無表情,抬手打落金簪。
‘叮’一聲清響,絢爛的黃金花瓣磕落在地,祁鈺成也好似心臟一同被磕破。
心臟中的鮮血隨著期盼一同流盡,只給他剩下一具干枯的軀殼。
我看向眼前的失魂落魄的人,一字一句:
“祁鈺成,不要叫我‘雪知’,我們之間也沒可能了。”
第17章
“祁鈺成,我曾經是很愛你,可曾經是曾經。”我冷冷地看著他,淡聲說。
“現在的我早就與你沒關系了。”
畢竟,自從他不顧我、我家族所有人的性命逼迫我與聞青月互換身份時,我對他的愛就已經死了。
搖搖頭,把腦中的回憶拋開。
話落,我便欲離去。
卻聽見祁鈺成沙啞的呢喃:“不,我不會放棄的……”
我頓了頓,徑直大步離開,沒有絲毫留戀之意。
回到府中,蘇陸英迎了上來:“阿月,長期饑餓與虐打,再加上小產過后沒有好好調養,小妹身子虧空地厲害。”
說道“小妹”二字時,蘇陸英微微一頓,旋即毫無異樣繼續下去。
“等我寫下了方子交給府里,屆時就能幫她養護回來。”
我嘆了一聲,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好歹姐妹一場,就叫她這樣好生活著吧,也別想著別的了。”
坐下喝了口水,我將從祁鈺成那里得知的一切全都悉數道來,憋著的一口氣才算出來。
“我本以為我離開了京城,就能皆大歡喜。卻沒想到在我走后,祁鈺成會這樣報復她。”
我有些低落。
我捂著眼睛,喃喃自語:“叫我換身份的是他,逼我去蜀南的是他……”
“可事到如今,后悔的也是他。”
黑暗中,一具軀體擁了上來,緊緊抱住我。
蘇陸英的身上帶著一股淡淡的草藥香,微苦的香味沁入鼻腔,讓我的大腦舒緩了幾分。
“陸英。”我輕聲喚道。
身前的胸腔震動,我聽到頭頂傳來了他的聲音。
“我在。”
我輕聲問道:“你會像祁鈺成那般嗎?把我捧在手心,又輕我賤我,任我從高處跌落。”
黑暗中,蘇陸英的呼吸與心跳被無限放大。
良久,他握住我的肩膀,一雙寒潭秋水般的眼眸與我對視。
他的聲音格外認真:“我發誓,我永遠不會像他這樣對你。”
蘇陸英對我許諾時,眼中只有我一人。
好似我就是他的全世界。
可我卻忍不住想起,曾經祁鈺成求娶我時,也是這般如此。
我扯起嘴角笑了笑,推開蘇陸英:“我知道了,謝謝你。”
蘇陸英看了我良久。
他的手指撫上我的眼角,輕嘆一聲:“我說的是真的。”
我抓住他的手。
“我知道。”
蘇陸英身為藥王谷嫡傳弟子,精于岐黃之術,明明這樣的人在任何地方都有著大好前程,卻甘愿與我在蟲瘴之地共苦三年。
我知曉這份心意的重量。
圣旨已經降下,再度與祁鈺成碰面時,是在去往蜀南的物資人馬車隊中。
蘇陸英與我一同,祁鈺成在另一所馬車上。
這次見面,祁鈺成沒有像他之前做的那般,一見到我便迫不及待地跑過來求我回心轉意。
而是默默跟在我身后,怎麼趕也趕不走,好似一抹幽魂一般。
光陰似箭,眨眼便到了六月初。
經過半個月的長途跋涉,我率領的蜀河治理隊伍終于抵達了蜀南省府。
蜀河久患,一聽我來,當地的河道治理官員、蜀南省府的各個府尹與布政司等人盡數前來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