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許久不見。”

聽到我這樣喚她，聞青月的臉抽動了一下。

但她最后還是默認了這個稱呼。

聞青月看著我如今的裝扮、以及一直在身邊的蘇陸英，有些復雜：“從小到大，我都以為自己扮了男子，從此以后的人生就定了。”

“我恨過，怨過，最后干脆自暴自棄，覺得人生既然已如此，不如及時行樂……”

她自嘲地笑了一聲，有些落寞。

“現在看來……聞雪知，你比我強。”

話落，她便回了房間，不再理我。

蘇陸英深深看了聞青月緊閉的房門一眼，隨后轉向我：“阿月，你要恢復從前的名字嗎？”

我搖搖頭，“不了。”

旋即笑笑。

“就當是用這個名字來提醒我自己吧。”

提醒我錯信了人的后果。

蘇陸英沒再說什麼，只是握緊了我的手。

就這樣普普通通地過了一周時間，蘇家的事情也被查了個一清二楚。

蘇家確實是冤枉的。

下朝后，我告知了蘇陸英這個消息。

“只是，你父兄姐妹早在這二十年間便已不堪折磨，離開了人世。”

我在說這話時，心疼的感覺幾乎從胸口破出。

“陸英，你是蘇家僅剩的一人了。”

可出乎我的意料，蘇陸英像是早就猜到了一樣，“我想也是。”

我有些驚訝：“那你……？”

“我只是想試試看，會不會有什麼奇跡發生。”

蘇陸英說著，有些悵然地笑了下：“可惜，現在看來，奇跡這種東西可不會接連發生在同一人身上。”

接連？

我看向蘇陸英，而他也恰好看著我。

四目相對。

我在其中看到了認真。

“謝謝你，阿月。”

在這一日，蘇陸英終于將自己童年之后的經歷對我和盤托出。

包括他如何試圖反抗買下自己的“主人”而被毒打；包括如何在被打到將死時遇到藥王谷老谷主；也包括老谷主被自己的兒子暗害后，他如何被嫉妒他天賦的少谷主追殺……

蘇陸英一直沒對我說“上一個奇跡”是什麼。

只道：

“就在我想著‘反正世界上沒了愛我的人，就這樣死了也好’時，你出現了。”

我到了他的言下之意——

我拯救了他。

他唇角微勾，抵上我的額頭。

“從前如此，往后亦如此。”

蘇陸英這一刻的笑容溫柔無比。

次月，在皇上的旨意下，我與蘇陸英這場推后了九個月的婚儀終于舉辦。

卯月十八，宜嫁娶。

聞府內處處紅綢、張燈結彩，鑼鼓嗩吶聲聲響徹，喜氣洋洋。

我坐在梳妝鏡前，一身大紅霞帔，上了妝的芙蓉面愈發妍麗動人。

蓋上紅蓋頭，在被扶著出門時，我聽到了門外一孩童疑惑的聲音：“娘，入贅是什麼意思？”

接著響起的是一個溫柔的女人聲音。

“所謂入贅，便是男子就婚于女家，從此作為妻子家中的一員，定居女子家中的意思。”

是的。

此次成親，是蘇陸英入贅予我。

不過他也不在意，甚至看起來格外高興就是了。

想到蘇陸英聽到要入贅時的神情，我心中有些好笑。

時辰已到。

喧鬧廳內，禮官喜氣洋洋的聲音響起。

“一拜天地！”

我與蘇陸英牽著同一根紅絲帶，一同拜了下去。

“二拜高堂！”

蘇陸英沒有親眷，我這邊受禮的也只有我奶奶，但并不影響今日的喜意。

“夫妻對拜！”

起身時，我的紅蓋頭被風微微揚起。

一身大紅喜服的蘇陸英長發高束于冠中，高興的面龐浮現出一抹薄紅，綺麗地過分。

“禮成——”

隨著禮官最后一聲高呼，噼里啪啦的鞭炮聲響起。

蘇陸英的目光撞進我的心扉，如水溫柔。

一如從前歲月，一如往后余生。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