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禁術已出，妖陣已成。

雪見眼睜睜看著那柄利劍透著刺骨的冷意朝她襲來，沒入心口。

一口鮮血從嘴角緩緩滲出，她慘然一笑，抬頭望向景天。

“景天，你終歸不是飛蓬！”

第十一章 錦繡繁華，南柯一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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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落，洞中百姓忽然恢復自由，紛紛往洞外逃竄。

而此時，林婉卻凄厲慘叫，就看她體內妖丹忽然離體。

失去妖丹的林婉，生命頓時枯竭，黑色長發一寸寸變得雪白，瞬時變成一白發老嫗。

“不不不……”

林婉看著那血色妖丹慢慢懸浮于空中，瘋了一般起身，想把妖丹重新奪回來。

只是還未碰到，就被金丹力量彈開。

她狠狠撞在壁上，吐出一口鮮血，癱倒在地。

景天見狀，忙飛至她身邊，護住她的心脈：“婉兒。”

雪見看著這一幕，伸手，妖丹飛落在自己手心。

景天看向她：“你騙我？”

雪見握住妖丹，看向兩人：“我知你們人類貪婪，只是小施手段，若你們不害我涂山一族，她何苦變成現在這樣？”

“景天，你護了這蛇蝎女子，護了這些愚蠢大惡之人，卻屠我一山良善之妖，你言修道，可天下何道是除善扶惡！”

景天薄唇緊抿，手中長劍還滴著她的鮮血，血色灼痛了他的眼，卻仍道：“保蒼生乃我昆侖之責！”

雪見眸色一凜，握著妖丹的手心泛出紅光：“景仙師果真一身正氣！我這顆妖丹，已修至半仙，我今日摧之，自隕于此，而你——戮仙滅道，休想再得正果！”

言罷，她催動妖力，將手中妖丹寸寸捏碎，金光乍裂。

景天臉色大變，飛身上前阻止：“住手！”

可妖丹剎那粉碎，他眼看著雪見倒下，手中金丹碎片被風吹散。

一塊碎靈落在他跟前，立時泛出紅光，將他阻在原地。

而后一道光影閃現，無數畫面殘影出現在他眼前。

前世種種，皆在腦海中浮現。

眼前男子與景天生得一般無二，只是一身白袍，灼灼似月。

畫面中還有雪見出現，雪見拉著那男子的手，喚他：“飛蓬。”

景天頓時愣住了，回憶忽然回閃在他腦海中。

前世他叫飛蓬，長安花燈節，初遇雪見，二人放燈游街，談天說地，分外投緣。

后來，他教雪見識字，帶她游歷山河。

縱使他知雪見是妖，一毅然愛上她，護著她。

只是雪見千年前渡劫重傷，一妖道趁勢害她，眾人拿住雪見要將她燒死。

最后飛蓬以命相救，才讓雪見逃出生天。

飛蓬臨死前，對她道：“等我，我一定回來娶你，來世，只要你穿著我送你的素雪流光裙，我便定能認出你，彼時，我們便成婚……”

……

“哐當——”手中長劍掉在地上，他看向雪見，卻見她緩緩閉了眼，身形已經開始消散。

景天剎那間紅了眼：“不！雪見！”

他奔上前，耳邊卻在不住回響雪見的話：“記住，我叫雪見，雪花的雪，大夢的夢……”

那是他用生命愛護的女子啊！

眼看著，雪見最后一縷身形消散，景天上前抱住她，卻只擁住了一片虛無。

“我是飛蓬啊，雪見，你回來！”他吼得撕心裂肺，可回應他的只有山外獵獵風聲。

我是飛蓬啊，可是，她聽不到了。

她便如她的名字一般，錦繡華夢，絢爛如斯，卻不過南柯一夢。

第十二章 何為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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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見走的那天夜里，黑沉的天空下了一場大雪。

太華城中一片雪白，人們生活如舊，仿佛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涂山一片寂靜，山中精怪死的死逃的逃，這里已經是一座空山。

哪怕一場大雪，也掩不住山上焦土。

景天頹坐洞中，里面早已是一片狼藉。

他心中很清楚，雪見妖丹已毀，身形俱散，回不來了。

而他竟親手害死了她，明明前世，是他拼了命才將她救回來的啊！

“天意弄人啊！”他喃喃出聲，看著地上的長劍，上面還沾著她已然干涸的血跡。

景天恍然站起身，將倒地的東西扶起來，將洞中清理干凈。

一切好像都恢復了從前的樣子，就像是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樣。

只是在地上撿起一件衣袍時，他的手還是止不住顫抖。

雪見曾說要幫他做幾件衣裳，如今衣裳還沒有做完，人卻已經不在了。

他緊緊抱住那件衣衫，上面似乎還有她殘留的溫度。

洞中寂靜的可怕，天地間似乎只能聽到他一人的聲音。

景天無法想象，在雪見當年失去他之后的千年中是如何過的。

她一定很孤獨，卻又執著的要等他轉世，遲遲不肯升仙。

好不容易等到了他，可是他卻沒有認出來她，她說的對，是他食言了。

“雪見，明明說好了的，只要你穿上一件素雪流光裙，我一定會認出你來的，可我沒有做到，我把你忘了，我怎麼能將你忘了呢！”景天拿著那件衣衫，終于再忍不住落淚。

洞府之外，寒風凜冽，伴著一個男人的哭聲，如一匹喪偶的孤狼在月夜孤鳴。

說是渡情劫，景天曾以為，找個凡人女子渡情劫是天經地義之事。

可是他不知道，情劫乃是天命安排下的，他的情劫，從頭至尾，只有一個雪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