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口一痛,緩緩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待你傷好,便回昆侖去吧,自此你我……兩不相欠。”
第三十章 四月芳菲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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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四月芳菲盡,一場大雨過后,涂山的梨花亦殘落了一地。
雪見看著這滿地梨花,忽然就想,這恐是天意。
梨花便是離別之意,若喜離別,又豈能不受離別?
“阿主,那兩個道士,下山了。”赤珠匆匆跑上前,報道。
雪見的身形僵了瞬,卻只是輕巧一句:“走了,也好。”
走了,便不用再想著該如何面對他了。
可頓了頓,她又道:“赤珠,你去將洞中那瓶瓊玉露送去給他吧。”
赤珠一臉憤然:“那瓊玉露可是上好的治傷良藥,怎能便宜了那道士!”
雪見看她一眼:“去吧。”
赤珠也只得聽令。
雪見看著太華城的方向,眼神悠遠。
她終歸是會心疼的,也終歸不舍讓他難受。
她想,如若當初修煉成仙,想來也不會有如今諸事。
可是,世間皆苦,她又如何抗過天命。
想來如今的下場,亦是天命給她的懲罰吧。逆天而行,必有天懲。
她早已沒有了當初那份要與天抗命的毅然。
……
城主府。
夜沉如水,繁星當空。
景天坐在院中,抬頭看著天空,繁星如故,只是觀星之人卻不在了。
那日他還能與雪見一起夜下觀星,如今,他們卻連見面的由頭都沒有了。
“師兄,你還受著傷,怎麼不去歇著,在這夜里吹風。”景長吟進門就看見他在看著夜空出神。
景天這才收回眼神,看向景長吟:“無事,死不了。”
可景長吟眼中卻閃過一絲擔憂,他拉過景天的手,把過脈,臉色卻更沉了下來。
“你這丹田已有邪氣入侵,若是墮入魔道,我可如何向師傅交代!”
景天收回手,神色淡然:“只要持心正,成仙成魔又有何區別?”
“師兄此言差矣,世上妖魔害人無數,怎可與仙神混為一談!”景長吟道。
可景天挪過眼神,只怔怔看著天空:“我從前也與你一般,可現在,你看是為人的林婉可惡,還是涂山那些從未害人的妖怪可惡?”
景長吟一時被他堵得說不出話來,世間善惡,又豈是物種之間便可分辯的。
人有惡人,妖亦有善妖,也不可一概而論。
“我明日要回昆侖山,也會問問師傅可有解救之法。”
景天臉上依舊沒有什麼表情:“我已離仙道遠矣,你亦不用為我費心,若回昆侖,替我向師傅他老人家告罪,我周身邪氣,恐再不能回昆侖了。”
那滅道丹吃下去的時候,他便算是自絕大道。
他沒有什麼好后悔的,只是長路漫漫,他再無來世,定要將最好的結局留給雪見。
景長吟不語,心中自然也是知曉了結局。
他想說些什麼寬慰一番,可話到嘴邊又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情之一物,他不懂。
“師兄,為了一個狐妖,真的值得嗎?”
景天無奈一笑,夜色下,蒼白的臉更顯凄涼:“哪有值與不值?我唯恐她傷了半分,唯恐她委屈了半分,可到頭來,卻是我親手害了她。我不為彌補,只愿自己不留遺憾。”
說來,亦是他心中自私,分明最好的選擇是從此離她遠遠的,不讓她難過,不讓她想起過往才對。
可他心中放不下,見不到她便又時時掛念。
為今,只愿她好。
如今,他終于可以泰然做回她眼中的飛蓬了。
第三十一章 恍若當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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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山。
“咳咳咳……”劇烈的咳嗽聲從洞府傳來。
雪見看著地上的血,不由有些晃神。
如此下去,她也不知道她還能活多久了。
“阿主!”赤珠進門,就看見地上的鮮血,嚇了一跳,“這是怎麼了?你受傷了?”
雪見擦掉嘴角鮮血,虛弱搖頭:“上次被林婉打傷的,沒關系,很快便能痊愈。”
赤珠半信半疑,幫她把被子蓋好:“阿主,要不明日起去極仙洞閉關吧,修煉一番才能養好神魂啊!”
雪見搖搖頭:“你方才找我所為何事?”
“那個道士又來了。”
看赤珠表情,雪見就知道,一定是景天。
按說他受了傷,現在傷還沒好,日日往她這里跑算怎麼回事。
“他來做什麼?”雪見微微蹙眉。
赤珠不滿地癟癟嘴:“說是要見阿主你,我都說你不想見他,可他就是不走。”
雪見無奈地嘆了口氣,說到底,她又怎能真的對他視若無睹。
她只得起身下床,穿好衣服,看了看自己臉上氣色,當作什麼也沒有發生一般。
山腳下,她遠遠便看見了一身白袍的景天,風吹過他的衣衫,幾朵梨花隨風而落。
這情景真是像極了從前,景如舊,人如故。
她緩步走上前,景天驀然回首,正在幾尺外看見了她。
“你還是來了。”他語氣很輕。
雪見停在離他不遠處,沒有再上前:“你找我何事?”
景天看著與她隔開的幾尺距離,心頭卻升起一團苦澀。
他深吸一口氣,才開口:“長吟回昆侖了,我已將太華城城主之位讓給了旁人。
”
雪見眼中閃過一抹詫異,隨即又恢復平靜:“這與我何干?”
景天終是無奈:“雪見,欠你的,我都還你,余下的日子,我想陪陪你。如此簡單,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