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發瘋似地沖上前，將人扶起來……

蘭亭墓園。

雨水順著顧兮辭的長發往下掉，她拖著疲憊而沉重的腳步停在兩尊石碑旁。

這里，是她父母長眠的地方。

墓園的燈光穿過雨點，落在石碑上的照片，劃過的雨滴像光點穿梭在眼前。

顧兮辭伸手輕輕撫摸著冰冷的石碑，身體似乎已經麻木到感受不到寒冷。

她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雨水淋濕的面龐在燈光下一片慘白森冷。

“爸，媽，對不起，我沒能照顧好自己，反倒很快要去見你們了。”

她看著石碑上的照片，淚水和雨水早已分不清。

曾經，她也被人捧在手心里愛過，可現在，那樣愛她的爸媽不在了，那樣愛過她的人也不再愛她。

她的世界變得越來越冰冷。

顧兮辭的聲音越發哽咽，讓人心酸：“爸，媽，我沒有家了，我死以后，可不可以讓我回家？”

她不要最后孤零零的被埋在冰冷的土地里，一如這個沒有陽光又森涼的寒秋。

站在雨中良久，肺里像被扎了一把刀，攪得她痛苦難言。

嘔在地上的鮮血被雨水沖刷掉，顧兮辭無比清醒地意識到，她所剩下的時間，真的不多了。

天亮之前，顧兮辭狼狽不堪地重新回到那個和陸聿臻生活了八年的別墅。

推開門，客廳一片漆黑，如同她墜入深井的心。

她疲憊地關上門，忽然被人從身后抱住。

陸聿臻熟悉的氣息將她包圍，她背影一僵，感受到這個擁抱有些顫抖。

顧兮辭剛想推開他，就被他扳過身子，被迫與他對視。

“下這麼大的雨，你去哪了！外面這麼冷你沒有腦子嗎！”陸聿臻死Y.B獨家整理抓著她的肩頭怒吼。

剛才他真的怕了，要是被卡車撞上的人真的是她。

他難以想象自己日后該怎麼辦。

外面的人再新鮮，終究不是顧兮辭，這個陪了他半輩子的顧兮辭。

時間會磨掉新鮮感，會消耗掉人的熱情和愛意，可是時間也會加深一個人在另一個人身邊的痕跡。

他跟顧兮辭認識到結婚，已經半輩子了，而他生命的大半都有顧兮辭的足跡，早已經撕拉不開了。

顧兮辭心中哂笑，明明就是他把她趕出去的，現在又在這里假惺惺的擔心她嗎？

真是夠可笑的。

顧兮辭看不見他的表情，喉嚨嘶啞拉扯得生疼：“我去看了爸媽。”

陸聿臻的身子僵住了，周身的氣勢陡然降了下來。

顧兮辭又說：“你好像很久沒有去看過他們了。”

陸聿臻松開她，薄唇抿成一條線：“我最近很忙，改天我陪你去。”

屋內靜得嚇人，雨點啪啪打在屋檐的聲音清晰非常。

顧兮辭眼睛沉寂得像一潭死水，聲音卻冷的像冰：“不用了，你沒有這個義務。”

她垂下眼簾：“我們離婚吧。”

第九章 沒有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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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嗒——”濕透的衣裳沿著衣袖往下掉著水珠，砸在地板上。

陸聿臻臉上閃過一絲倉皇，這麼多年，他從沒想過要跟顧兮辭離婚，更沒想過顧兮辭會跟他說離婚。

他有些無措，可也僅僅只是那一瞬。

他深吸了一口氣，臉色跟著變得陰沉：“顧兮辭，你別得寸進尺。”

大致，他也是有一點心虛的，不敢再看她的神情，說完這話便摔門出去了。

不一會兒，汽車的聲音一點點漸遠。

顧兮辭無比疲憊地靠著門，身體緩緩往下滑。

沙發上的手機滴了一下，顧兮辭走過去，木然的點開手機提示，才想起明天是弟弟顧巖旭的生日。

她心里有些愧疚，知道自己得了肺癌后的這段時間，對弟弟的關心的確變少了。

顧巖旭是音樂學院的學生，他的小提琴用了很多年了，一直也沒有換過。

她想起顧家出事前弟弟看中的那把小提琴，回想了一下價格，又看了一下銀行卡余額才發現卡里的錢不夠。

其實，當年顧家破產，做完破產清算以后，還剩下很多財產。

只是她實在沒有管錢的天分，這麼多年，都是陸聿臻在打理著，而他每個月都會給她一些生活費。

顧兮辭看著通訊錄里陸聿臻的電話，神色有些木訥，良久才終于撥了出去。

“什麼事？”電話那頭陸聿臻的聲音不冷不熱，讓人聽不出他此刻的情緒。

顧兮辭僵硬地開口：“當初我交給你打理的財產，我現在想自己管。”

電話那頭傳來陸聿臻一聲冷笑：“你不是要離婚嗎？還厚著臉皮要錢？”

這話落在顧兮辭耳邊，腦子里像有跟絲線拉扯著她的神經，猛地抽痛了一下。

她吶吶地開口：“……那是我爸媽留下的。”

“你爸媽？顧家早就破產了，沒有錢。”陸聿臻利落地掛斷電話。

這個女人還想跟他離婚？沒有錢，她自然會來求他。

他得好好讓她記住，沒有他，她就一無所有。

聽著電話傳來的忙音，顧兮辭的眼神是空白的，心境一時蒼涼得像昨夜凋敝在大雨中的銀杏葉。

其實，她要這些錢也用不了。

只是她還有個弟弟，顧家的財產，應該是屬于顧巖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