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睜不開眼，只能聽著這樣的聲音直至入睡。

直到天亮，顧兮辭醒過來的時候，睜開眼只能看見微微晃動的窗紗，和開了一絲絲縫的窗子。

病房里空蕩蕩的，除了她，沒有任顧人。

好像昨天晚上聽見的一切都是一個夢，夢醒以后，卻一點痕跡都找不到了。

“咚咚咚——”正想著，門外有人敲響了門。

第二十七章 還算幸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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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顧兮辭靠坐在病床上，手里拿著一份離婚協議書。

顧清明就在她床邊的椅子上坐著，臉上還是一如初見時那樣淡笑著。

本來以為，看到這份離婚協議書的時候，她心里應該還會有一點觸動，傷感也好，歡喜也罷。

但是真正將離婚協議拿到手里，原來她心里竟真的一點起伏都沒有了，就像是在面對著一張白紙。

大致，顧兮辭自己也明白，她是真的心死了，也是真的放下了陸聿臻。

不愛了，大致就能這樣輕易沒有留戀地放下了吧。

其實，也挺好。

顧兮辭嘴角露出一個淺笑，心里忽然一陣釋然。

一旁的顧清明見狀才開口：“你可以看一下，如果有什麼不對的我可以跟律師說，他會幫你修改，然后交給你簽字就行。”

她虛弱地搖搖頭：“不用了，這樣就夠了。”

顧兮辭拿過筆，沒有猶豫地簽好自己的名字。

“想好了？”顧清明看她簽得這樣果斷，還有一點詫異。

顧兮辭點點頭，其實，理智上她早就知道，應該要早點結束這一段婚姻，拖到現在，已經是筋疲力盡了。

她看向顧清明，眼中浮現出那麼一點點光澤：“顧先生，謝謝你肯幫我。

”

其實，她不是不能找律師，只是想要瞞著陸聿臻找律師離婚，她恐怕還沒有這個能力。

這才只能想到了還不熟識的顧清明。

顧清明眼中閃爍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暗光，看著眼前的顧兮辭心里有些悶悶的。

上次見到這個女人的時候，她化了妝，隱隱還能看出這個女人曾經生得有多麼美麗可人。

可是現在，他才發現，顧兮辭實際上瘦的厲害，形同枯槁，眼里都是一片死沉。

“你已經跟我說了很多次謝謝了，以后就不用說了，就當是我交了顧小姐這個朋友了。”

“朋友”這樣的字眼蹦出來，在顧兮辭眼中恍然變得有些遙遠而又陌生。

在這個世界上，除了吳遠深，似乎她就沒有一個可以稱之為朋友的人。

活了二十幾年了，沒想到，在最后快要死的時候會突然有人要那她當朋友。

不管是出于可憐也好，隨口敷衍也罷，顧兮辭心里是感激并且感動的。

她難得露出一個還算真摯的笑：“能和顧先生這樣溫暖的人成為朋友，我Y.B獨家整理還算幸運。”

這一抹笑意，沒來由的刺痛了顧清明的眼。

其實，顧兮辭笑起來的樣子挺好看的，哪怕是現在一臉病容，也不影響那個笑容的燦爛程度。

就像烏云密布的天空，一束陽光透過天際灑下來，給人一種撥云見日的遐想。

……

圣誕節的那天，天上洋洋灑灑又下了一場大雪。

醫院里外都裝飾起了很多圣誕樹，上面掛著暖黃色的小燈，看著就讓人心中一陣暖意。

可是，自從那天顧兮辭提過離婚以后，她就再也沒有見過陸聿臻。

她心里清楚，陸聿臻是在故意躲著她，是害怕她真的鐵了心要跟他離婚。

所以這些天，除了吳遠深得空的時候能來看看她，便只有顧清明偶爾來這里坐坐，跟她說說話。

而過完今天，明天就要開始化療了，而她明白，這個圣誕節也會是她人生中最后一個圣誕節。

顧兮辭怔怔看著窗外打雪仗的小孩子，思緒卻不知道已經飄到了哪里。

“顧小姐？叫了你好幾聲了，在發什麼呆呢？”顧清明的聲音傳入耳畔的時候，她才后知后覺地回過神來。

她呆滯地眼神緩慢地挪動著，最終將目光落在顧清明身上。

“你怎麼今天會來？”

顧清明將手里的禮物放到病房的桌子上，看向她的眼神卻變得有些不一樣：“今天不是圣誕節嗎？我想著吳醫生整天都挺忙的，你一個人應該挺無聊的，我就來看看你。”

他的語氣很平常，就像是普通朋友之間的問候。

第二十八章 劫與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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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識顧清明的這些天，顧兮辭心里對這個男人也算是有些了解。

這是一個很淡然的人，不是冷淡，而是個像水一樣淡泊，溫柔的男人。

水利萬物而不爭，大致就是這樣的感覺。

而她現在的狀態，跟顧清明又有一定程度的相似。

只不過，相同的淡然卻不是相同的情緒狀態。

顧兮辭的淡然是在看破了世事以后的絕望和放棄，更像是一種隨波逐流。

她和顧清明的交流每次也是很平靜的開場，又很平靜地結束。

但是每次結束以后，她又覺得自己的空洞的無人之境被他向上拉了一把。

所以，想讓她堅持著想要活下去的理由，除了顧巖旭，她心里默默多了一項，跟顧清明有關的交集，他帶來的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