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想想,這個世界上哪有真正不懼怕死亡的人,那些有勇氣走向死亡的人,不過是萬念俱灰罷了。”
萬念俱灰這四個字實在是太過嚴重了,就像是孤身獨處在一片沒有天光,一片荒蕪沒有邊際的草原上。
說實在的,要說感同身受,顧清明現在還做不到那一步,可是悲痛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
眼睜睜看著一個人緩慢而又堅定地走向死亡,那是一種怎樣絕望而又無奈的心境呢。
顧清明說不出來,只是每每想到這個的時候,心里一陣刺痛。
他忍不住沉沉嘆了一口氣,還是那一句:“這個世界會好的。”
只是語氣顯然沒有當初那樣輕松和蒼白了。
顧兮辭帶著他去南大街看圣誕燈,去文華道吃那家最有名的米線,去看冰城今年新壘砌起來的城堡。
這一遭,似乎用盡了顧兮辭身體所有的力氣與余熱。
也是她這一生在快要走到盡頭之時能僅供回憶的,有關這個世界的熱鬧。
重新回到醫院,推開病房門,顧兮辭第一眼看見的是病房里的一片狼藉。
她心里“咯噔”一下,腳步愣在了原地。
身后的顧清明還沒看清眼前的情景,手里還提著剛才在冰城活動中獎帶回來的娃娃。
“怎麼了?”他問了一句。
可是在到了門口,看見散落一地的糖果時,他的眉頭緊緊蹙了起來。
房間分明開著暖氣,可氣氛在這一刻驟然跌至冰點。
病房里的陸聿臻在看見顧兮辭和顧清明一起出現在門口的時候,再也抑制不住心里的怒火。
他起身上前,眼神死死瞪著顧兮辭,一字一句,咬牙道:“我找你都要找瘋了,結果你跟別的野男人出去約會?”
第三十章 冷了
加入書架 A- A+
跳轉歷史
外面的天色已經全然暗下來了,病房里忽然壓抑著一股寂靜到可怕的氣息。
顧兮辭的臉色因為剛才陸聿臻說的那一句“野男人”變得極其不好。
自從生病住院以來,她從未有過如此生氣的時候。
可生氣到了極點,她臉上更多的卻是一片冷漠。
顧兮辭知道,說什麼樣的話才更傷人。
“陸先生今天來,是想好了要跟我離婚了嗎?離婚協議我已經簽好了,趁現在我還有精力,還能去一趟民政局把離婚證辦了。”
果然,話音剛落,她便看見陸聿臻的臉色在剎那間變得鐵青。
到底,他還是念著顧兮辭病重,沒有像以前一樣很粗暴地對待她。
他只是赤紅了眼,強忍住心里的怒意:“你就這麼想離婚?要投向別的男人的懷抱嗎?”
理智上,陸聿臻已經瀕臨崩潰,顧兮辭的決絕與要死亡的信息交替著無時不刻地在折磨著他,讓他夜不成眠,明明想她,卻又害怕去見她。
而心理上,他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自己當初的所作所為,導致這一系列的不幸。他一邊后悔一邊無法諒解自己,而又乞求能在顧兮辭這里得到原諒,可是結果卻并不是那樣盡如人意。
所有的痛苦在破口而出的那一刻都變成傷人的話語,毫不留情地往人心口上插。
這世上,永遠是相愛的人更懂得怎麼去傷害對方才更痛苦。
可實際上,顧兮辭再沒有從前那樣心寒痛苦的感覺了,取而代之的只有憤怒。
她不想最后將自己投入了這麼多年的感情最后鬧得太僵持,所以她盡量用最平靜的語氣來跟他說:“其實你知道,我們的感情在你背叛我們婚姻的時候就已經名存實亡了。”
“離婚這件事我已經跟你說了三遍了,不想再說了,我真的很累,沒有力氣跟你糾纏跟你解釋,甚至包容你這些不可理喻的壞脾氣。”
一旁的顧清明站在身后,從對話中也算是聽出來了兩人的關系。
關于顧兮辭和陸聿臻的事情,其實那天在吳遠深那里他已經聽說了一些。
由此,他覺得顧兮辭在這一段感情里是很可憐的。
而此時的陸聿臻心里是惱怒的,卻又一陣慌張。
他從來沒有如此無力的感覺,他真的不知道該拿顧兮辭怎麼辦才好。
“我不會離婚的!”
顧兮辭對于這個答案其實沒有意外,認識陸聿臻這麼多年了,她很清楚他是個什麼人。
她臉上有些疲憊,一步步走進病房,將簽好的離婚協議書放在桌上。
“你可以不簽這個,但是也希望你知道,我跟你糾纏這麼多年,已經累了,就算沒有這個,我依舊可以離開你遠遠的,甚至是死亡。”
陸聿臻死死攥著拳,人生中他從來沒有這樣窘迫過,以至于他連反駁的力氣也沒有。
其實,他可以凍結掉顧兮辭的所有財產,可以無所不用其極地讓她沒辦法離開這座城市。
可是他這一輩子所有最卑劣的事情都對她做過了,到最后她的生命都要燃盡了,他也終于再不忍心讓她受這樣的苦了。
那一剎那,喎嗶DJ他有種山河崩摧的痛感席卷全身,可又只能硬著頭皮直面這樣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