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白茹這事上看,柳遠山確實是個大孝子,他敢用家里人發誓,應該是真的。
黎錦道:“沈文東是穗穗的堂弟,就是我弟弟,我們不是情侶,也不會在一起。
“他是局外人,你不要把他牽扯進來。”
在她眼里,沈文東確實只是弟弟。
電梯打開,沈文東恰好把黎錦的話聽進去,說了好幾句,他腦子里只反反復復的徘徊兩句。
“沈文東是弟弟。”
“我們不會在一起。”
弟弟,原來她只把他當弟弟。
耳邊是黎錦能把他心臟刺出一個窟窿的話,視線里,是柳遠山含笑挑釁的目光。
那目光像是在說,‘看吧,黎錦最愛的是我,你只是黎錦氣我的工具人。’
黎錦也聽到電梯聲,轉頭,“沈文東?”
他怎麼來了?
沈文東大步走過來,唇抿的死死的,揮拳,咚的一聲砸在柳遠山臉上。
然后牽住黎錦的手,拉著她往電梯走。
冰涼的掌心貼著肌膚,黎錦被他寒霜一樣的手激的一個哆嗦,還沒來得及說話,柳遠山已經過來擋住兩人去路。
“沈文東,你除了會揮拳還會什麼?
“她喜歡成熟穩重的,像我這樣的,就算我們分開,她還是愛我,你只是個還沒出校門的小屁孩而已......”
小屁孩,沈文東最討厭這三個字。
他已經長大了,他成年了,他可以來找黎錦了,他不小了,他揮拳頭是為了保護他的黎錦。
黎錦才不會喜歡一個有未婚妻的男人。
他不允許任何人欺負黎錦,哪怕一句侮辱的話。
柳遠山這話是在侮辱她。
沈文東松開黎錦,把她推到安全的地方,轉身勒住柳遠山的衣領,右手握拳狠狠往他腦袋上砸,又快又狠。
暴戾狠辣的模樣完全不似十九歲,像是剛從死人堆爬出來的野獸。
柳遠山完全沒反抗,臉上開始有血也不管,甚至看見血時很興奮。
他是故意刺激沈文東的。
他就是讓黎錦看看,這個小男生是怎樣的幼稚,怎樣的暴力,怎樣的不適合她。
“沈文東!夠了!”
黎錦見慣了乖巧懂事似綿羊的沈文東,此刻被他狠厲嗜血的模樣嚇到,整個人似傻了般僵在原地。
直到柳遠山臉上那一抹血跡驚的她回神。
再打就要出人命了。
沈文東以為她替柳遠山求情,揮拳的力道更狠了。
黎錦怕他真把柳遠山打死,勸不住,就用力抓住他的手,握上他的拳頭,對上他猩紅的眸子,聲音都緊的發顫。
“別打了。”
沈文東在她臉上看到了恐懼,身子一抖,慌得松了手,垂下眼,聳拉著腦袋不敢看她。
雙手拘謹的在身前握著,戰戰兢兢,像是做錯事的孩子。
黎錦聽到他幾不可聞的哭求。
“別怕我,姐姐,別......別害怕我,我不打了,我聽話。”
黎錦看一眼狼狽坐在地上的柳遠山,再看向還在顫抖的沈文東。
“你為什麼會來?”
沈文東非常怕她生氣,這次極快的從兜里拿出手機,解鎖,翻出那條消息遞給她。
黎錦看完短信,再看一眼那號碼。
柳遠山就是用這個號碼給她打的。
視線轉過去,柳遠山沒否認,被血染紅的眼睛依舊是藏不住的深情。
“小錦,我只是希望你看清身邊人。
“我愛你,所以即便我們不能在一起,我也不能看著你被這個魔鬼拖累,他不值得你愛。”
黎錦心里說不出什麼滋味,只嘆時間真是可怕,竟然能把一個溫潤如玉的紳士變成這副可怕的模樣。
柯教授和高朗說得對,愛情,果然是很可怕的東西。
不能碰,麻煩,又讓人筋疲力盡。
黎錦把柳遠山送到醫院,離開的時候,嗓音依舊是清清冷冷的軟刀子。
“我以后走什麼路,跟什麼人在一起,都跟你沒關系。
“柳遠山,別自以為是,你這種行為并不會感動我,只會讓我覺得惡心。”
說到最后,見他深情未褪的目光,逐漸無力,嗓音更輕。
“你快結婚了,把心思用在你的未婚妻身上吧,別再折騰我了。
“算我求你,柳遠山,放過我吧,畢竟相識一場,我不想恨你。”
軟刀子比硬刀子更能傷人,內傷,無藥可醫。
醫生進來,黎錦轉身就要走,柳遠山喊了她一聲。
“我不會追究沈文東,但是小錦,他真的不適合你,我真的是為你好。”
男人看男人最準,那個沈文東絕對不是正常人。
黎錦出了醫院,在馬路邊的臺階上看到身影蕭條的沈文東。
她剛才讓他扶著柳遠山上車下車的,沒讓他跟進來,讓他先回去的,他沒走。
“沈文東。”
黎錦在他身前站定,直接問出口,“你是不是喜歡我?”
黎錦對待感情是遲鈍的,當年柳遠山追她就追了將近兩年。
她最初只覺得,沈文東是因為沈穗穗的關系,是因為他真的乖,才對她那麼好。
可連著這兩次打人事件,加上柳遠山的提醒,她隱約覺得不對,如果只是把她當普通姐姐,怎麼會這麼極端?
畢竟是要相處很久的人,又有沈穗穗這層關系夾在中間,她覺得還是說清楚好。
“是。”
沈文東在她面前還是不會說謊,漂亮的眼睛怯生生的看著她,明亮,干凈,沒有一絲雜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