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穗穗這段時間腦子考慮的事多,如今躺在病床上,倒是能看清很多事。
等沈文東瞪她一眼離開后,她拉著黎錦的手說:
“我覺得文東對你,不單單是感激了,他好像喜歡你。”
沈文東沒跟沈穗穗說,黎錦顧及著他的面子,回了一句,“是感激吧。”
“不是,我觀察好幾次了,他看你的眼神,跟我看譚則的一樣。”
沈穗穗覺得自己沒看錯,很嚴肅的跟黎錦說:
“小錦,雖然我很同情這個堂弟,但是,如果他追你,你千萬別答應,沈家的男人都不能嫁。
“文東的人品我信得過,如果他不是沈家人,或者他有足夠的能力保護你,我其實覺得你們挺配。
“但他在沈家沒權沒勢,沈家是地獄,他護不了你,所以你不要喜歡他。”
黎錦這樣如清風明月的性子,進了沈家那煉獄,這輩子就毀了。
除非沈文東是沈家家主,能完全做主。
但這根本不可能,是天方夜譚。
她跟沈文東有血緣關系,但比起沈文東,黎錦在她心里更重要。
所以她考慮黎錦比較多。
黎錦把她推到窗前曬太陽,目光落在下面那個拎著空飯盒的男人身上,慢慢的開口。
“他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
沈穗穗的病情越來越糟糕,腹腔有大量積液,全身浮腫,一下老了十幾。
她在抽取了幾天的廢液后,情緒有點崩潰。
“譚則呢?譚則怎麼不來了?”
生病的時候,人總會很敏感。
“我現在又老又丑對不對,他不敢見我了,他害怕我現在的樣子,他肯定害怕了。”
譚則已經好幾天沒來了。
黎錦被她哭的難受,給譚則打電話,譚則跟她說實話。
沈穗穗的狀況不好,醫院也缺靜脈擴張類的藥,不好找。
他白天得去找藥,找專家,跟著余霜的老公見心外科權威。
屋漏偏逢連夜雨,譚則跑東跑西的時候,他奶奶走了。
老太太操勞一生,自然的老去,最后走的很安詳。
再見到譚則,是在一個太陽很好的下午,黎錦推著沈穗穗曬太陽。
譚則又瘦了很多,白襯衫更松散了,肩膀都塌下來,鬂前竟能看見幾根白發。
沈穗穗看到那白發,朦朧的淚眼藏不住心疼。
黎錦跟她說譚則在外面忙什麼,跟她說譚則對她的感情。
“穗穗,有些人不懂怎麼表達,他們喜歡把愛放在心里,譚則就是,他很愛你。”
“不對。”
沈穗穗抹干凈眼淚,望著譚則離開的方向發呆,很久才道:
“他不愛我,他對我只有責任,小錦,你幫我找個律師吧,我想跟譚則離婚。”
但凡沈穗穗深思熟慮后做的決定,黎錦從來都是成全。
她找了律師,律師按著沈穗穗說的擬了離婚協議書,黎錦拿著給譚則。
下午三點,譚則才吃午飯。
離婚協議書拿在手里看了又看,譚則笑了聲,抬頭看向黎錦,很無奈的道:
“她不想拖累我,才拿這個東西給我,黎錦,你就告訴她,我不同意,她問你為什麼……”
譚則想了一會,“你就說,娶她的時候我就被人說老牛吃嫩草,如果這時候離婚,會被罵沒良心。
“你說我要面子,這婚不能離。”
黎錦把話傳過去,沈穗穗說可以偷偷的把手續辦了,不驚動別人,再不行她轉院,反正這婚她離定了。
這話傳到譚則耳朵里,譚則親自過來了。
“穗穗,奶奶也走了,我現在就你一個親人了,你也要拋棄我?”
譚則的聲音很平,聽不出情緒,沒有祈求和委屈,眼里的一點點黯淡卻看的沈穗穗心絞痛,比病魔折磨還讓她痛。
痛的不想活了,死了就解脫了。
又不想死,不想留下譚則一個人。
怎麼那麼難?
譚則上前,輕輕把她抱在懷里,掌心揉揉她的腦袋。
“穗穗,別丟下我。”
......
沈文東下午有籃球賽,他中午給黎錦打電話。
“姐姐,你下午來我們學校一趟吧,我跟你說牌位的事,有點麻煩。”
沈穗穗母親的牌位。
黎錦問電話里不能說嗎,沈文東說不能。
“我下午有籃球賽,他們都有家屬助威,就我沒有,沒有人幫我喊加油。
“姐姐,你過來好不好,不會太久,你待半小時就行。”
這是條件。
他小心翼翼的試探,又帶著小綿羊特有的撒嬌。
黎錦把病房留給里面那對夫妻,拿著手機往電梯走。
一場籃球賽而已,看就看了,她正好需要透透氣,緩解下情緒。
不然真容易崩潰,要瘋了。
到了才知道,沈文東是跟柳遠山打。
突然想起,柳遠山給沈文東發的那個挑釁消息,黎錦清冷的目光一下看向沈文東。
以牙還牙?
沈文東臉色不太好看,暗中氣的磨牙,怕黎錦誤會,又趕緊拉著她的胳膊解釋。
“名單上沒有他,我不知道他怎麼空降了,我又不是傻,我現在巴不得你們不見面,怎麼可能讓你來看他打球。”
他是真不知道。
他之所以讓黎錦過來,是聽舍友議論,說追女生,就得靠魅力吸引,說通俗點就是孔雀開屏。
脫單的舍友就是天天給女友唱歌才把人追到的。
他拿得出手的,能展現魅力的就是籃球,恰巧這個時候有比賽,他就立刻孔雀開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