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雄洞悉一切的眸子看著她,“心疼他?替他打抱不平?”
“只是好奇。”
心疼也輪不到她,好奇是真的,好奇他怎麼突然就要培養沈文東了。
“呵。”
沈雄撥弄著手里的珠子,視線又落在畫上。
“我剛才形容沈家用的什麼詞你沒聽見?
“陰詭地獄,那麼大的家族,最廉價的就是親情。
“想要什麼都得靠自己爭取,我到現在的位置,也是靠自己。
“不只是他,我另外兩個兒子,想要什麼也得靠自己,一視同仁。
“有能力我才會培養,他不會投胎,投成了私生子,自然要比別人辛苦,他以前過得不好,是他自己沒能力。”
說完,又轉頭看一眼黎錦。
“沈穗穗跟你介紹過沈家,你說說,你站在我的立場,我有錯嗎?”
有錯嗎?何止有錯,大錯特錯。
生孩子是用來寵,用來疼愛的,不是用來維護權利的工具,也不是用來做利益的犧牲品,如此觀念,不如不生。
黎錦把這些話放在心里,沒說。
她對沈雄評頭論足沒意義,用正義的言詞指責他,對她更沒有任何好處。
說了,他又不會改變,何必費口舌。
她聽出沈雄話里的意思。
“所以,您是突然發現沈文東對您有價值?”
沈雄見她不回答自己的問題,反倒拋出自己的問題,也不生氣,甚至臉上有了笑意。
“這個還得謝謝你。”
黎錦正覺納悶,就被他下句話震住。
“Rol酒吧,是調酒師在你的酒杯里動了手腳。
“他把那調酒師打的只剩一口氣,調酒師是老板的小舅子,老板護著。
“他就一個人挑了三十個保鏢,把酒吧都掀了,把你帶走的那兩個,如今連男人都不是了。
“能在市區開那麼大的酒吧,背后的勢力不小。
“他砸了人家的生意,人家能縱容他?
“他倒是不怕,但那老板看到了你的照片,揚言要把賬算你頭上,他怕了。
“再能打又怎麼樣,拼背景他一個血肉之軀又扛不住。
“嘖,為了你,那小子倒是終于肯向我低頭了。
“我也不怕告訴你,他為了報復酒吧,跟我做了交易。
“我看了他單挑的視頻,比我年輕時狠,我喜歡他身上的狠勁,他有當我接班人的潛質。
“所以你應該聽懂了,他跟我回家,我幫他擺平Rol。”
黎錦聽得心驚膽戰,沈穗穗說過,沈家所有人中,她四叔沈雄最狠。
所以能讓沈雄這種人都欣賞的狠勁,她不敢想象,沈文東那晚到底有多拼命。
能在酒吧那種地方當保鏢,身手肯定不能差,他還單槍匹馬,不要命了?
“沈文東他……還好嗎?”黎錦突然很想見見他。
沈雄淡漠的開口,“好?他又不是鐵人,再能打也是雙拳難敵四手,他能贏,全靠不要命的死勁。
“慘勝,自己身上的骨頭也斷了不少,鬼門關走一躺,半個月才醒。
“現在還在醫院躺著,沒個半年下不了床。”
啪!
黎錦心中緊繃的弦斷了,心臟疼了一下,腳下忽而有些站不穩,趕緊扶了墻。
沈雄見她這失態的模樣,笑一聲。
“死不了。”說完話音一轉,“不過這麼看來,你是他的災星,他碰上你沒好事,你只會毀了他。
“所以我絕不允許你毀了我這麼優秀的兒子。”
黎錦此刻腦子里只有一件事。
“不對,你說他半個月才醒,可他給我發的消息,拉黑我的聯系方式,都是在酒吧事件的一周后。”
所以……
“是我讓人發的消息,沈文東不知道。”
沈雄很坦誠的承認。
黎錦不能理解他,“您已經讓人發了消息,我也信了,我也沒找過他,您不希望我進沈家,這不是正合您意嗎?
“您今天又為什麼特意來找我說這些?”
尤其告訴她沈文東為她做的那些事,為她受的這些傷。
她本來已經打算忘記沈文東了,他現在說這些,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來成全他們的。
沈雄嘆了口氣,表情不是很愉悅。
“我低估了那小子對你的執著,沒醒的時候就找你,醒來也在找你。
“我暫時把他的手機沒收了,不可能永遠沒收。
“等他出院,他有的是法子跟你聯系。與其讓他跟你說,不如我先跟你說。
“黎錦,如果有一天他給你打電話,我希望你在不提我的情況下,讓他對你死心。
“他可以恨你,但不能恨我這個父親,你懂我的意思吧?”
怎麼不懂?
這意思是,今天的見面不能讓沈文東知道。
如果沈文東以后不找她,那最好。
如果沈文東以后找她,她就做個惡人讓他死心。
“您憑什麼,認為我會如您所愿?”
“憑什麼?”
沈雄淡淡的笑聲中帶著篤定,“我能站在這,自然是已經把你查了清楚。
“包括你的家世背景,甚至性格,所以我知道,你會答應的。
“從你剛才的反應,你對他并不是沒感情,無論是什麼感情。
“黎錦,你要是真為他好,就放過他。不然他只會成為下一個沈穗穗。
“如果你毀了我最優秀的兒子,禮尚往來,我也不會放過你。
“想想你的父親,他能有今天的地位不容易,我能讓他跌下神壇,讓他在畫壇臭名昭著你信不信?
“最后一句,那晚跟你上床的是沈文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