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都猜老師肯定得罪什麼人了。
“唉,反正老師最近挺不順的,畫廊出了點問題,還有人舉報他當年那幅成名作是抄襲。”
“雖然老師自證了清白,但如今這個社會,鍵盤俠一大堆。
“他們才不管你是不是冤枉的,只要有人舉報了,他們就會說無風不起浪。
“他們不知道還有無中生有這個詞,尤其老師這些年風頭太盛,嫉妒他的人太多,落井下石的到處都是。
“也有想踩著他上位的,反正很不好。
“老師不讓我們說,尤其是你。小錦,你可得幫哥哥保密,不然哥哥死定了。”
黎崇是月初來的,一直待到月末都沒提要走的意思,還催王秋池回云城。
“我最近打算歇一陣,我在這陪著小錦,你總不能一直請假,回去吧。”
近來父女兩關系破冰,十分融洽,王秋池非常高興。
她確實出來的久了,也欣然同意。臨走把該囑咐的話囑咐完,又抱著外孫女拍了很多照片才一步三回頭的走。
等她離開,黎錦問黎崇怎麼突然閑了,黎崇說年紀大了,有點累了,想停下腳步歇一歇。
黎錦哦了一聲沒多問。
出了月子后,黎錦大多數時間都是在家陪女兒,偶爾會出去轉轉。
隔壁搬來新住戶,一個年輕男人,整天不關門,經常傳來打游戲的聲音。
曉茹跟黎錦吐槽。
“你們家隔壁那個,嘖,聽說張嬸賣了八位數。
“你說她命怎麼那麼好,我們新房在她樓下,格局一樣,比她早賣兩月,才賣七位數,你說氣人不。
“而且搬進去那哥們,長得不像有錢人啊,黃毛刺頭,跟混混一樣,怎麼買得起的,這世界真玄幻了。”
黎錦說是啊,這世界真玄幻了。
沈雄到底是有多怕她?為了監視她,高價買一房,有錢人就是豪橫。
看到對面門口裝攝像頭的這天,黎錦回家陪女兒玩了會,把閨女哄睡著,進廚房做了頓大餐,晚上陪黎崇喝了點酒。
“爸,以后沫沫就交給您和我媽了。”
黎崇來了之后一直沒敢喝酒,這陣心里也壓抑,多喝了點。
正往嘴里灌呢,聽到這話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她的意思,立刻蹙眉道:
“什麼意思?什麼叫交給我們了?你去哪?”
黎錦眼睛似起霧的湖,“爸,沫沫她,跟沈文東很像。”
沈雄的人一直在監視她,如果她一直跟沫沫在一起,總有一天沈雄會發現沫沫。
那樣多疑的人,哪怕有一分相似,也很危險。
所以,她得離開。
她離開,會帶走沈雄的眼睛,帶走柳家人的眼睛,帶走白茹的眼睛,她帶走所有人的目光,她的家人才安全。
“不行!”
聽說黎錦要一個人走,黎崇重重放下筷子,堅決不同意。
黎錦哽咽,“爸,您最近的不順是因為我,是我連累您了,對不起。”
黎崇擺擺手,“父女兩沒有連累一說,小錦,你不能自己走,要走咱們全家一起走,爸在國外有朋友,我們出國?”
他重名重利重事業,所以他以前固執的要求女兒走他的路,但跟女兒的安全相比,一切又沒那麼重要。
為了他的小錦,他可以不要前程,不要榮譽,可以放棄一切,甚至退出畫壇,自此背井離鄉隱姓埋名。
他只要他的女兒和外孫女平平安安。
“不要!”
黎錦眼眶濕潤,慘淡搖頭,“我不要你們因為我過上顛沛流離的生活。
“爸,你不要只想著我,你也得為黎天考慮,他還年輕,他的夢想剛啟程,他的人生不能因為我毀掉。
“我對沈雄還有用,他不會對我怎麼樣,我是安全的。
“當年我的旅程還沒走完,我會好好活著,只是暫時不回家而已。
“等沈文東對我沒那麼執著了,沈雄就會放了我,我就能回來了。”
五年跟一輩子相比,不值一提。
黎崇痛罵沈文東,“他就是個禍害!”
“爸,我不恨他。”
黎錦確實不恨沈文東,她的人生不是沈文東毀的。
如果酒吧那晚,她真的失身那兩個陌生男人,她肯定活不到現在。
藝術掉進淤泥,就徹底殘破了,她會選擇結束自己。
沈文東救了她,她對他有感激,所以她不怨,跟死亡相比,這些實在算不了什麼。
她也不悔,生下孩子不后悔。
就算她當時打掉了,沈雄還是會用父親逼她。
生不生,結果都一樣,沒有沫沫,她為了父親也得離開。
她愛她的家人,她希望他們的人生是無風無浪,平穩安逸,無災無病的。
五年,時間會讓沈文東忘了她,就算忘不掉,她也不虧。
她算計好的。
沈文東如果真當家了,如果他還想娶,她便嫁。
給女兒一個完整的家,也成全自己,她是喜歡沈文東的,雖然還不到愛。
如果沈文東失敗,如果他放棄她,她就自由了。
如果他被逐出沈家,如果那時候他還喜歡她,她不介意收留他,也能給女兒一個完整的家。
反正無論哪條路,總有一天,她都會回到女兒身邊的。
只是分開五年而已,值得的。
黎崇勸不動,老淚縱橫,黎錦坐過去,如幼時般靠在他懷里。
“爸爸,對不起,以前總喜歡跟您對著干,總惹您生氣,其實我好愛您,這輩子能當您和媽的女兒,我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