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身子被掰過去,整個人面向徐晏清坐著。
他雙手控著她的肩膀,眉頭擰著,眸光鄭重地看著她,眼底升騰起的怒意被他極力壓制著:“我今天不想和你吵架,你聽話一點行不行?”
語氣中躁意明顯,但卻又帶著點小心翼翼地祈求。
祁愿看著他的眼睛,他眼底那抹無奈和焦躁,讓她眸光晃了晃,片刻后,她挪開視線,看向他身后的車窗:“那你要怎麼解釋,你的車去了哪里?”
說完后,她又重新直視了他的眼睛,眼底晃動的情緒已經斂去,只余下滿眼的清冷。
“壞了嗎?還是你又出車禍了?”
徐晏清聞聲狠狠一愣。
祁愿勾了勾唇,冷冷笑了一聲:“你何苦呢徐晏清,你放過我,也放過你自己行不行?”
徐晏清眉間的溝壑漸深,可視線卻是一刻都未離開過她的眼睛。
祁愿原本清冷的眸子里,忽然升騰起一股濕意:“你到底要怎麼樣才能放過我?。”說完后,她頓了半晌,嘲諷地勾了勾唇:“讓我再死一次嗎?”
瞬間,徐晏清的臉色蒼白了幾分,整個人像是被重重一擊,身形明顯狠狠僵了僵。
看著她眼中漸漸爬上來的死寂,一種無力的恐懼感,霎時襲上心頭。
眼眶與鼻尖都陣陣發酸,片刻后,他眼圈點點泛紅,扣在她肩膀處的手也不自覺地用力,咬著牙,聲音微微顫抖,一字一頓地警告出聲:“你敢!”
祁愿也定定地看著他,冷冷嗤笑一聲:“我無牽無掛,有什麼不敢?”說完后,她歪了歪頭,神色鎮定地說:“要試試麼?”
無力、恐懼,憤怒。
徐晏清狠狠咬著牙,眸中情緒翻騰,死死盯著面前的人。
捏在她肩膀上的手,指尖捏至發白,可她卻未皺一下眉,好似感覺不到疼痛一般。
為什麼要這樣?
為什麼要這麼倔?
他靜靜地注視了她半晌,而后忽然輕笑了一聲,扣在她肩膀上的手忽地松開,微微點了點頭:“行,行。”
他連著說了兩聲,緊跟著,神色也變了。
不再是怒不可遏,取而代之的是淡然與冷漠,看向她的眼神也猶如兩把冰刀,須臾,嘴角反挑起一抹譏誚的弧度,沉著聲色,緩緩開口道:“留在我身邊讓你感到痛苦是麼?”
“想離開是麼?”
“行。”
他一句一頓,眼神冷靜到可怕。
徐晏清忽然的平靜,連小江都看出了不對勁,剛準備開口隨便說點什麼緩和一下氣氛,徐晏清忽然看了過來,說了聲:“先去景園。”
小江愣了愣,但也不敢說什麼,應了:“好的。”
就立刻啟動了車子。
而徐晏清的眼神,卻再也沒落在祁愿的臉上,一路寂靜。
在車子緩緩駛入景園的院門后,他才緩緩轉頭看了過來,神色寡淡,眸光清冷,音調異常的平緩與冷靜:“身份證和戶口本,是你自己去拿,還是我去幫你拿?”
話音剛落,祁愿忽的狠狠一愣,雙目圓瞪,不可思議地看著面前的人,聲音微微顫抖地開口:“你……你說什麼?”
連帶著前面的小江都跟著狠狠一愣,倏地抬頭,看向后視鏡里的徐晏清。
徐晏清好似沒看見祁愿臉上的驚慌與訝異,依舊淡著神色看著她,十分耐心地放緩語調,又重復了一遍:“身份證和戶口本,是你自己拿,還是我幫你拿?”
祁愿的嘴巴微微張著,眉頭的褶皺依舊保持著先前的弧度,雙眸愣怔而又呆滯。
這句話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徐晏清神色依舊如常,靜靜地看著她,忽然拿出手機,播了個電話出去,聽筒內嘟了幾聲后,被接起,接著,一道男人的聲音從那頭響起。
“哎?徐總,新年快樂,今天怎麼得空找我?”
男人的聲音忠厚,卻又透著不可言說的威嚴。
徐晏清忽然勾起嘴角笑了起來:“您好江局長,新年快樂。”說到這兒,他頓了半晌,才接著開口說道:“不瞞您說,今天是有個事想麻煩您一趟。”
“您說。”
得到爽快的應允后,徐晏清又低笑了聲,問了句:“今天能麻煩您安排人加個班麼?”
話音剛落,電話那頭靜了幾秒,聲色遲疑地問了聲:“您這是……”
徐晏清垂著眼睫,輕輕笑了聲,接著,緩緩開口:“我結個婚。”
“嘭”的一聲,好似有什麼在祁愿的腦際炸開。
目光定定地看著身旁的人。
他舉著手機,微微頷首,眉眼低垂,嘴角淺淺揚著笑意。
給人一種他此刻好似真的沉浸在幸福中的錯覺。
電話那頭又是一晌靜默,而后忽地笑了起來,連道了兩聲:“恭喜恭喜,當然沒問題,我現在就安排人過去,您大概什麼時候到?”
徐晏清緩緩轉過了頭,目光落在祁愿的臉上,眼底清冷一片,薄唇輕輕開合,道了聲:“半個小時吧。”
江局長在那頭連應了兩聲,而后便掛了電話。
祁愿深攏著眉頭,目光一瞬不瞬地看著面前的人,須臾,丹唇動了動,語調中帶著絲絲顫抖,開口道:“徐晏清,你瘋了嗎?”
坐在前頭的小江,忽然發現局勢不太對,趕忙解開安全帶,開門下去了。
“嘭”的一聲關門聲后,車廂內再次恢復寂靜。
徐晏清低頭摁熄了手機屏,再次抬頭看過來,眼底的清冷也漸漸染上了層凌厲:“不是想讓我厭惡你麼,你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