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晏清見狀,抬起手撓了撓鼻尖:“三年前那事兒,您又不是不知道。”
這話一出,蔣女士愣了愣,原本瞇著的眸子也驟然睜開,一臉的不可置信:“和……和那姑娘有關?”
對不起了兄弟,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徐晏清鄭重地點了點頭:“您就別問了,也當作不知道就行了。”
蔣女士這才反應過來,趕忙捂住了嘴,點了點頭:“行,我知道了,你趕緊去吧。”
這三年前路家那事兒,他們這一圈兒的人誰不曉得呀,鬧得沸沸揚揚的。
徐晏清點了點頭,又笑著給自家老母親一個臉頰晚安吻:“嗯,您早點睡,老頭子今晚喝不少,您費點心。”
說完,就徑直走了出去,一直到走出了院兒門,他才呼了口氣。
雖然感覺有點對不起路闊,但問題不大,他混出來就行了。
想到這兒,愧疚心有點作祟,于是還是掏出手機給路闊發了個消息。
——干嘛呢?
發出去沒一會兒,那頭就有了回復。
——干嘛,小爺和老爺子煮酒論英雄呢。
徐晏清我這手機頓了半晌,思忖了半晌,還是又發了條信息過去。
——城南的那塊地,我讓你百分之三十的利率。
幾乎是立刻,路闊就回了條長達三十秒的語音信息。
徐晏清一邊點開,一邊往胡同口走去。
“我艸!親兄弟,一句話,以后小爺為你上刀山下火海,我就說,你這小子打小就仗義,行,我攤牌了,咱這一圈兒里,就屬你那臉長得比我帥點,好人吶好人,好人一生平安。”
最后一句,他說得頗有“感激涕零”的味道。
徐晏清沒忍住,笑了一聲,瞬間,心中那點兒愧疚蕩然無存,也沒回,將手機又放回了兜里。
可剛坐進車里,就忽然起來自己晚上喝酒了,于是頓了半晌,又從車里出去,走到外面打車去了。
他先回了趟云庭,進門后燈都沒開,徑直走去了書房,只開了盞閱讀燈,而后半彎下腰,拉開了辦公桌下的抽屜。
視線在看到安靜地躺在里面的那個白色的小盒子后,頓了半晌,才伸手將它拿了過來。
捏在指尖端詳了片刻,他才彈開了蓋子。
純黑絲絨的內托里,放著一對婚戒。
女款是一枚鉆戒,精致華美,頂端的鉆石在戒托上,閃耀著點點璀璨的光芒,一旁的男戒則是一枚樸素的鉑金素圈。
兩枚戒指在小盒子里相互緊挨著,燈光柔柔地傾瀉而下,為它們鍍上了層溫柔旖旎的色澤,光影在亮亮的戒圈上陣陣流轉。
徐晏清垂著眼眸看了半晌。
這是他四年前就定制好了的,那時候宋瑤還在,一切都還是最初的模樣。
他的計劃是在祁愿畢業那天和她求婚的,可……
“咯噠”一聲,蓋子在他指尖的作用力下,輕輕合上了。
*
徐晏清到景園時,張姨正準備熄了所有的燈回屋休息,見他來了趕忙迎了上來:“先生,您吃過飯了麼?”
徐晏清低頭換了鞋走進來,點了點頭:“嗯。”而后視線環視了一圈,也沒看見祁愿的身影。
張姨似是看出了他的眼神,笑著答了句:“祁小姐吃完飯就回樓上休息了。”
說到這,張姨頓了半晌,看了眼徐晏清到臉色,才又接著開口道:“不過祁小姐今天晚飯沒吃多少,情緒不太高的樣子。”
徐晏清聞聲頓了頓,而后點了點頭:“好,我知道了,您休息吧。”
張姨笑著應了聲:“您和祁小姐要是待會兒想吃夜宵,就叫我。”
徐晏清點頭應了聲,而后張姨便回了屋,他也熄了樓下的燈,上樓去了。
一路從走廊走去主臥,他都沒開過道燈,甚至連步子,他自己都沒察覺,刻意地放輕了。
走至主臥門口時,他手握在門把上,蹙著眉頓了半晌,還是打開門走了進去。
室內靜悄悄的,只有空調和加濕器工作時發出的輕微聲響。
落地燈開著,柔和的光芒照亮床上蓋在被子下那鼓鼓的一小團。
是祁愿。
她應該是睡著了,背對門口側臥著,絲毫沒有被開門聲驚動的現象。
他撐著門,站在門口頓了半晌,才關上門,緩緩走了過去。
床上的人睡得很安穩,雙眸緊閉,纖長的睫毛輕輕顫動,燈光在她小巧挺立的鼻尖上落下一小塊亮亮的光影,再往下,豐潤的紅唇,輕輕抿著。
徐晏清立在床邊,垂眸看了她的臉片刻,接著將視線緩緩移到她交疊著放在枕邊的手上。
指節修長白皙。
他頓了片刻,半蹲下去,從兜里掏出戒指盒,彈開蓋子后,兩指輕輕捏著那枚女戒,懸在半空凝視了片刻,又將視線移到床上人的臉上,看了她幾秒。
須臾,才輕輕握過她的左手,托著她的手掌,垂著眸子,緩緩將戒指套進了她的無名指。
做完這一切后,他又握著她的手,注視了她的臉片刻,最后微微蹙起了眉頭。
他又想起了下午對她說的那些話。
一定要這樣嗎?
你一定要讓我們之間的關系變成這樣嗎?
須臾,寂靜中傳來一陣輕微的嘆息,他將手心里的手遞到唇邊,輕輕吻了一下她無名指上的那枚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