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愿一直有半夜起來喝水的習慣,但大多她都是睡前放一杯水在床頭,等她想喝的時候,都已經涼了。
后來兩人住一起后,基本都是他起床去給她倒新鮮的熱水,再困再累都會去,有時候第二天醒來,連他自己都不記得半夜起去過了。
在這忽然的靜默里,徐晏清也跟著幽幽轉醒,一下子從睡夢中抽離,神智恍惚了片刻,才反應過來。
一睜開眼,就對上了面前這雙亮亮的眼眸,他愣了愣,注視著她,半晌后,才復又問了一遍:“想喝水麼?”
聲音里,還有剛睡醒的朦朧。
祁愿垂了垂眼睫,避開了他的目光,應了聲:“嗯。”
話音剛落,一只干燥溫熱的大手就輕輕蓋在了她的眼睛上,而后,他微微側了側身子,打開了床頭的落地燈。
絲絲縷縷的光從他指縫里溜進來,接著,就聽他低低說了聲:“刺眼,等會兒再睜眼睛。”
忽然,一陣溫熱感襲上祁愿的眼眶,她順勢閉上了眼睛。
片刻后,覆在眼睛上的溫熱撤離,身側的被子被掀開,一陣開門聲后,室內再次恢復寂靜。
可祁愿并沒有睜開眼睛,在靜默中躺了片刻,直到聽見房門再次被打開,她才緩緩睜開了雙眼。
徐晏清端著水杯,反手關上門后,看了她一眼,緩步踱了過來。
祁愿也撐著身子坐了起來,接過他手里的水杯后,說了聲:“謝謝。”
接著,就捧著水杯,喝了起來。
徐晏清沒動,就站在床邊,垂眸看著她喝。
須臾,一杯水被喝光,祁愿挪了挪身子,想將水杯放到床頭柜上,剛挪了幾下,一只大手就伸了過來,撐著掌心,扣住杯口,將杯子拿走,放到了一旁的柜子上。
這一切都在靜默中進行,沒有人主動先開口說話。
放好水杯,徐晏清一手摁在落地燈的開關上,轉頭看了她一眼,眉眼清冷地問了聲:“我關燈了?”
祁愿沒看他,只應了聲:“嗯。”
而后,“咯噠”一聲,四周再次陷入黑暗。
再躺下后,祁愿睡意全無,視線在上方的屋頂停留了片刻,轉了個身,面對另一邊側臥過去,剛淺淺閉上眼睛,準備醞釀睡意。
一只手就忽然環過她的腰,稍稍用了下力,她整個人跟著往后滑了幾分,接著,后背就貼進了一個溫熱堅硬的胸膛。
她愣了一下,緩緩睜開了眼睛。
加濕器就在不遠處,暗夜中,只見一團團水汽從出口噴薄而上。
今天的助眠熏香換了味道,不再是先前清新的茉莉香,而是換成了微甜的橙香。
果香浮動中,又兼著稍許他身上清冽的氣息。
祁愿往前移了移,讓兩人原本緊貼的背脊與胸膛稍稍分開了些許。
可她剛挪開一點,身后的人就跟著上來,她皺了皺眉,又往前移了移,他又跟著貼了上來。
就這樣暗暗較量了片刻后,祁愿成功的挨到了床邊,但卻依舊咬著唇不說話。
身后的胸膛繼續貼了上來,可環在她腰間的手,卻松了松,讓她整個人懸在床邊,搖搖欲墜。
這讓祁愿想起了以前他們吵架時,她就喜歡不理人,可他卻總有千百種方法逼她開口。
可他現在發什麼神經?
她扭了扭身子,想掀開被子下床,可一個用力不均勻,整個人就搖搖晃晃地要掉下去。
身后的人也跟著一驚,原本虛攏在她腰間的手,跟著用力一收,她再次重重地貼在了他的胸膛。
接著,他的聲音,兼著點兒微微的怒氣,在身后響起:“別動,睡不著的話就干點別的。”
話音剛落,祁愿果然不動了。
徐晏清皺了皺眉,視線在她睡衣領口下那一節白皙的脖頸上停留了片刻,而后帶著她,往后挪了挪,兩人再次回到床中央。
祁愿終于不再針扎,任由他攬著,閉上了眼睛,準備睡覺。
可房間里開了空調,身后又是徐晏清滾燙的體溫,還蓋著被子,不一會兒她又熱出了一身汗。
她嘆了口氣,難受地扭了扭身子,可就在這一下下若有似無的摩擦中,她發現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她愣了愣,緩緩睜開了眼睛。
身后,徐晏清也無奈地嘆了口氣。
他今天其實沒這方面的情至,兩人下午剛吵過架,要不是剛剛在家看見了那則婚戒廣告,他本來連景園都不想來的。
想到這,他又想起了她下午那副氣人的嘴臉,胸腔里又升騰起一股怒氣,語調降了幾個度,開口道:“看來徐太太是覺得新婚之夜太寡淡了,想增加點情趣?”
聽到這個稱呼的那一刻,祁愿愣了愣,眼睫微微顫了顫,而后垂了垂眸子,低低說了聲:“太熱了,你貼著我太熱了。”
這忽然而來的服軟,讓徐晏清也跟著愣了愣,若是按照常理,她定是要跟他杠幾句的。
可,沒有。
忽然,心房里的某一處柔軟地塌陷了幾分。
他微不可查地嘆了口氣,靠過去輕輕吻了一下她纖細的脖頸,緊貼著她的胸膛也稍稍分開了些許,說了聲:“睡吧。”
隨著他的撤離,祁愿也感覺背脊間鉆進來一陣涼爽,身上的汗也一瞬間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