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時頓了一下,忽地想起了之前蔣女士說的話,瞬間微微一怔,再低頭看了眼那份體檢報告,好似就明白是什麼意思了。
那天的那頓飯,大家都吃得其樂融融,祁愿如是,宋瑤亦如是。
可席間的話題卻是一直圍繞著趙知苑,一桌子的人,肉眼可見的對趙知苑的關心與疼愛,卻無一人提及坐在末席的祁愿和宋瑤。
那頓飯他吃得有些心不在焉,目光時不時會下意識地往祁愿那邊移。
中途還對視過一回,兩人皆是一愣,可她卻比他更加坦蕩一點,微微一愣后,就咧開嘴角,沖他笑了起來。
那時候的她,好似永遠都是一副元氣滿滿的模樣,嘴邊的笑意就從沒見消失過。
像個一直在發光的小太陽。
直到后來,那天他和她說:“你跟我得了唄。”的時候,其實他都有過一絲猶豫。
因為他知道,宋瑤的事情就是一顆定時炸彈,哪天趙知苑的身體真的大不好的時候就會爆炸。
可最終他還是選擇說出了那句話。
莫名的,他很喜歡看祁愿笑,并希望她能永遠那麼笑下去。
他倆在一起的那幾年,隨著時間一點點的推進,他的憂慮感就越來越深。
趙知苑也已肉眼可見的速度消瘦、蒼白。
說到底,他也是自私的,他想,如果趙知苑就一輩子這麼不好不壞的活著,其實也挺好,至少……祁愿能平安喜樂一輩子。
可天不遂人愿,該發生的,終究還是發生了。
趙知苑的身體忽然毫無征兆的急劇惡化,就在她住院后第二天,宋瑤自殺。
而祁愿離開的這幾年,比起目睹她和林西爵滾在床上的那一幕,他更多的是回憶起宋瑤出事那天,他趕到醫院時看到的她的表情。
悲痛欲絕,面如死灰。
這幾年里,她當時的樣子總在夜深人靜時沖向腦際,濃烈的煩躁后就是無止境的空洞。
最終,他也只覺得是自己活該。
*
“啪嗒!”
一滴溫熱的晶瑩滴落在祁愿的眼簾上,而后,他的唇緩緩離開了她的眼睛。
她頓了頓,才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雙目通紅,閃著點點光亮的濕意在他眼眶內聚集,她的手被他握在手心里,寬大溫熱的手掌緊緊將她包裹。
巷口的風依舊呼呼地穿堂吹過,她也只在禮裙的外面套了件風衣,這會兒風直往衣服里鉆,有點冷。
她忽然勾了勾唇,低低喊了他一聲:“徐晏清。”
聲音里還有著點剛哭過的甕聲甕氣:“我有點冷。”
徐晏清聞聲愣了愣,而后也淺淺勾起了嘴角,松開了她的手,將她擁進了懷里,唇輕輕吻了一下她的發頂,柔聲說道:“那我們回家好不好?”
這一句看似稀松平常的話,卻是倆人隔了四年多的鴻溝。
祁愿的臉貼在徐晏清的胸口,四下寂靜,她好似都聽見了他胸腔內砰砰作響的心跳聲。
強勁、有力。
很久后,她頓了頓,從他胸口處抬起頭,看向他的眼睛,蹙著眉頭頓了半晌,張了張嘴,似是在想什麼事情,最終又叫了他一聲:“徐晏清。”
徐晏清聞聲愣了一下,沒明白她為何忽然這般嚴肅,看著她,低低地應了一聲:“嗯?”
祁愿咬了咬唇,眼睫微微顫了顫,而后緩緩垂了下來:“我……我沒和他上床。”
最后幾個字她說得很低,幾乎是含糊地匆匆帶過。
但徐晏清還是聽到了,他的身形緊跟著僵了一瞬,臉上的表情也微微一怔,片刻后輕笑了一聲,靠過來親了一下她的額頭,柔聲說了句:“好。”
有沒有過其實他都不在乎了。
她在身邊就好,別的都不重要了。
*
最終,徐晏清沒有留宿景園,只把祁愿送了回去,他得回徐宅。
車子緩緩駛入景園的院門,小江將車停下后便很識趣地下車了,背對著車門站著。
見小江下車,徐晏清挑眉笑了聲,說了句:“這些年,他倒是一直識趣。”
祁愿微微紅了臉,說了聲:“我先回去了。”便匆匆打算開車門下車。
可車門剛打開一條縫,她整個人就被拽著胳膊拉了回去,一聲驚呼還沒來得及出口整個人就被徐晏清禁錮在了懷抱里,緊接著,唇被封住。
徐晏清一手握住她的胳膊,一手攬著她的肩,輕輕吮吸她的雙唇,輾轉舔舐,最終舌尖頂開她的唇齒,霸道地刺入口腔,一番火熱地糾纏。
許久后,在祁愿氣喘吁吁時,徐晏清才松開了她,額頭抵著她的額頭,輕輕蹭了蹭,氣息微喘:“我可能要有幾天不來景園了。”
祁愿兩頰紅撲撲的,垂著眼睫點了點頭,低低應了聲:“嗯。”
“好好吃飯,好好睡覺。”
“嗯。”
“通告不想接就不接。”
“嗯。”
“改天帶你去顧老那邊吃個飯,乘著開機前去拜訪一下他老人家。”
“嗯。”
徐晏清說一句,祁愿就答一句,低垂著頭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
徐晏清見狀低低笑了聲,又說了句:“肚子餓了讓張姨給你做飯,不要撿地上的東西吃。”
“嗯……”祁愿嗯到一半,忽然反應了過來,抬起頭,伸手捶了他一下:“徐晏清你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