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一個人在那坐著坐著,兩眼皮就忍不住地打架,最后什麼,最后什麼時候閉上眼睛的,她自己都不知道。
徐晏清那邊,牌剛打到一半,下意識抬眸看向祁愿的時候,卻發現她已經歪著頭靠在沙發上睡著了。
以為沒找到穩定的支撐點,頭不停地往下滑,她稍稍驚醒后又挪回去,就這樣不停的反復著。
他輕輕笑了聲,將手里的牌遞給了站在他身后的周祈年:“你先幫我打會兒。”
說完就從凳子上站了起來,緩步往祁愿的方向走過去。
路闊坐在牌桌上,連連嘖了好幾聲,而后繼續招呼著打牌:“來來來,咱先玩,已婚人士估計是得先送老婆回房間。”
徐晏清走到沙發旁,先是撐著腿彎下腰,看了會兒祁愿的睡顏,而后嘴角的笑意又加大了幾分,俯下身在她額頭上落下輕柔的一吻。
接著,伸手把人抱了起來,讓她的頭靠在他的胸口,而后低下頭親了一下她的額頭。
睡夢中的人似是收到了驚擾,蹙著眉頭,頭在他胸口處蹭了蹭,但也沒醒。
他笑了一聲,抱著她走出去包廂。
然而剛走出去,就差點和站在包廂門口的一個服務生撞到,嚇得他步子都往后退了幾步。
按道理來說,VIP包房的服務生不會出現這種低級的失誤,他沒忍住皺了皺眉。
垂眸看了眼懷中的人,沒驚醒。
服務生是個女孩,神色驚慌地抬頭看了他一眼,而后慌忙低下了頭,連聲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沒注意。”
然而,就在聲音出口的那一瞬,徐晏清微微愣了愣。
對方的聲音十分沙啞,透著一股濃重的顆粒感,不像是自然狀態下的聲音,像是聲帶受過傷。
他又垂眸看了眼面前已經低下頭,彎著腰道歉的人,皺著眉頭說了聲:“沒事,下次注意。”
說完,就抱著祁愿往電梯間走去。
然而,他沒發現是,在他緩步離開后,身后原本彎著腰的人,忽然緩緩抬起頭,臉上神色糾結了半晌后,也抬起步子跟了上去。
徐晏清一路把祁愿抱回了房里。
這一路上,祁愿睡得很沉,他的步子也一直刻意放得很輕很輕,生怕制造出一點動靜,吵醒了胸口處靠著的人兒。
頭頂的燈光一盞盞掠過,過道上鋪了靜音地毯,他刻意放輕的步子只在上面發出了微不可聞的聲響。
過道上吊頂的小音響里,正放著一首輕緩英文歌。
溫柔的女生輕聲哼唱。
徐晏清低頭看了眼懷中的人,眼睫輕闔,微微顫動,燈光的光影在她臉上落下柔亮的光澤。
這一刻,好似有一塊柔軟輕輕撞擊了一下他的心房。
他微微低下頭,又在她的前額落下溫柔的一吻。
祁愿在半睡半醒間感覺自己好像置身云端,周身被一團又一團溫暖的云朵包裹,身體跟著云海緩緩拂動。
而后,好似有一片云輕輕落在了她的額頭上。
溫熱、柔軟。
她微微蹙了蹙眉,眼睛酸澀難耐,但還是盡力地想掀開眼簾。
但眼皮似是被拴了個千斤重的石頭,怎麼都睜不開,連意識都是在睡與醒之間浮浮沉沉。
廢了好一番力,她才將眼睛微微睜開了一條縫。
明亮的光線入眼,視線朦朧模糊。
她看見了墻壁上一幅幅掠過的壁畫,交錯的光影。
而后,一道低柔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他說:“醒了?沒事,繼續睡吧。”
一瞬間,心里所有的不安被撫平,渾身感知到的只有她依靠著的這個溫暖的懷抱。
于是,她再次緩緩閉上了眼睛,臉頰輕輕蹭了蹭擁著她的這個胸膛,動了動唇,在潛意識里,低低呢喃了一句:“徐晏清。”
“嗯,我在。”
溫柔、繾綣。
意識再次墜入夢境中前,她聽見一道輕柔低緩的女聲,在耳畔輕聲哼唱著——
“No clouds handing over me”(我頭頂沒有烏云)
“I’ve learned to love somebody”(我學會了愛一個人)
“Somebody who’s holding me”(一個緊緊抱著我的人)
……
回到房間,徐晏清將祁愿在床上放好,擰開了床頭的小臺燈,又掀開被子蓋在了她的身上。
室內靜悄悄的,只有空調工作時發出的輕微聲響。
他雙手撐在床上,又定睛細細看了會兒熟睡的人,而后又低頭溫柔地親吻了一下她的額頭。
柔聲道了句:“sweet dreams,sweetheart.”(好夢,甜心)
純正的美式發音,腔調圓潤紳士,溫柔到了極致。
因為,那真的是他的甜心。
……
在離開前,徐晏清又看了看房間內提供的幾款助眠熏香,沉思了片刻,挑了茉莉味的那款出來。
他記得,在景園的時候,她每次睡前都會點助眠熏香。
他對這些味道不是很敏感,但隱隱約約記得,她好像點了很多次茉莉味的。
將蠟燭放入燈座,而后又劃了根火柴,點燃后,甩滅了火柴頭,摁在一旁倒了水的煙灰缸里。
還冒著火星的小木棒,在水中發出“噗呲”一聲,一陣白煙隨之飄散開。
而后他又轉頭看了眼床上睡著的人,眼底情緒化開一片柔軟,而后又將床頭的小臺燈調暗了幾個度,才轉身出了門。
關上門后,他復又握著門把擰了擰,確保關好后,才往電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