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晏清微仰起脖子,騰出點空間給她揉眼睛,而后低低回了句:“想你了,就提前回來了唄。”
祁愿揉完眼睛,“切”了一聲,沒搭理他,作勢要換個姿勢繼續睡。
可徐晏清壓著她,讓她動彈不得,于是她伸手推了推他,聲音依舊朦朧:“睡旁邊去,別壓著我。”
可上方的人依舊沒動,而是順勢親了親她的鼻尖,緩緩開口:“等會兒再睡,陪我說說話,嗯?”
他倆這段時間幾乎沒怎麼好好說過話。
以前談戀愛的時候,祁愿話那可不是一般的多,每次見面都能窩在他懷里嘰嘰喳喳跟他講一大堆。
可如今,自他們重逢以來。
不是唇槍舌劍,就是無話可說,倒是難得像現在這般氣氛溫馨又和諧。
他倒是有點懷念她以前的嘰嘰喳喳了。
……
祁愿這會兒睡意也去了大半,眼皮子雖還有些沉重,但也沒先前那麼累了,眨了眨眼睛,睡眸亮亮地看向上方的人。
低聲問了句:“說什麼?”
徐晏清聞言輕輕笑了聲,蜻蜓點水似的吻了下她的唇,目光也落入了她的眼眸,眸光柔和而又深情。
他頓了片刻,似是在想話題。
須臾,眸底的情緒微微晃了晃,嘴角揚起的笑意也斂了稍許,低聲道:“說這四年,你的這四年。”
也是沒有他參與的這四年。
祁愿聞聲頓了頓。
視線里,是他黑潤濕亮的眼眸,眼底原本的笑意也在這一刻漸漸退去,取而代之的是鄭重與稍許的暗淡。
她愣了一下,須臾,緩緩垂下了眼睫,避開了與他的對視,偏頭看向床旁的柜子。
上面放著的小臺燈是歐式復古風的,典雅華貴的燈罩下,燈泡的光芒微弱暈黃。
燈座旁的熏香臺上正燃燒著一小團燭火,光影搖曳,暗香浮動。
她注視著那抹晃動的燭火,片刻后,緩緩道了句:“沒什麼好說的,正常生活罷了。”
徐晏清撐在她上方,視線一刻都為離開她的臉。
明滅的光影落在她側臉的輪廓上,落下了一片虛浮的暗色。
他眉頭微微拱起,眼底情緒瀲滟而又低落。
須臾,他忽地抬起一只手,指尖輕輕捏住她的下巴,將她的臉重新扭了回來,而后低下頭,在她唇上落下輕柔的一吻。
“沒有不開心嗎?”
臉被重新扭了回來,于是,祁愿的視線再次落入了徐晏清的眼簾。
那一刻,她在他的眼底看到了傷痛。
莫名的,鼻尖一陣酸澀,眉頭也微微隆起。
這次她沒再挪開視線,目光就這樣定定地投入他眼底,片刻后,動了動唇,低聲道了句。:“沒有。”
撒謊。
可徐晏清并沒有拆穿她,目光依舊一瞬不瞬地看著她。
片刻后,聲音低啞地說了句:“我過得不好。”
說完后,他頓了半晌,眸光濕亮晃動,語調里摻了層微不可查的哽咽:“可我過得不好。”
你離開的這四年里的每分每秒。
我都過得不好。
尾音落下的那一刻,聲調微微顫抖,祁愿忽然感覺一股酸澀從鼻尖蔓延開來,順著淚腺爬上了眼眶。
她忽然感覺很難過。
面前這個在沒遇見她之前,一直光芒萬丈,萬事勝意的天之驕子,卻在這一刻紅著眼圈告訴她,他過得不好。
眼眶內的酸澀積蓄到巔峰,一下下刺激著淚腺,一抹模糊的水澤遮住了小半視線,短暫的幾秒后,倏地順著眼角滑落。
祁愿感覺喉嚨處又癢又澀,兩片唇瓣像是粘膩在了一起。
眼淚再次滑落,她的唇顫了顫,片刻后,聲音低啞地緩緩開口:“對不起。”
是啊,該道歉的人是她才對啊。
明明是她一直在折磨他。
在那些她找不到宣泄口的時間里,將那些或許本就不該屬于他的錯誤,也加到了他身上。
用言辭,用情緒,一次又一次狠狠重傷他。
可他卻一次又一次為她降低底線,不忍傷她分毫。
該道歉的人是她啊。
徐晏清的手輕輕托著祁愿的臉,拇指擦拭掉她眼角的淚珠,低下頭溫柔地吻了她的眼睛。
輕聲道了聲:“不要道歉,你不需要道歉。”
也不要哭。
被愛的人不可以哭,也不用道歉。
祁愿微微合起眼眸,眼簾上傳來柔軟的觸感讓她眼睫微微顫了顫,浸潤出一圈濡濕。
徐晏清的唇也順著她的眼睫一路向下,溫柔輕啄,最后落在了她的唇角。
祁愿微微睜開眼睛,在淚意朦朧的視線里,她緩緩抬手抱住了他的脖子,仰起頭回應了他的親吻。
徐晏清的眼睛也微微睜開了稍許。
下方的人已經淚光滿面了,秀氣的眉頭微微攏著,還有濕潤的光澤順著她的眼角滑落。
他的手扣著她的側臉,閉上眼睛加深了這個吻。
溫柔繾綣中,連情欲都帶了層沉重的氣氛,不急不緩,但又水到渠成。
衣衫漸漸剝落,可祁愿還在哭。
她似是終于將這些年所有的壓抑都哭了出來。
徐晏清溫柔地吻掉她所有的淚珠,溫柔地將她亂了的頭發別到耳后,再溫柔地親吻了她的頭。
所有的一切都是溫柔的。
可最后一刻,他卻忽然支起了身子,神色心疼而又專注地看著她的眼睛,說了聲:“以后不要吃藥了,我不逼你,那天是我說了假話,是我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