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知苑此時整個人都僵住了,眼睫輕輕顫動,用力地扯了扯嘴角:“徐爺爺,說得對。”
一旁,連趙母都驚訝了,蹙著眉頭,看向趙知苑,張了張嘴,礙著人多,終究沒開口。
知苑這丫頭對晏清的心思,旁人看不出來,她這個當媽媽的還看不出來嗎?
想著,她又看了趙父一眼,用眼神示意他說些什麼。
趙父這會兒也是沉著臉色,無奈地嘆了口氣,但還是得陪笑道:“徐伯說的是,那……我們就先回去。”
人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還不走,那真是沒臉沒皮了。
說完,趙父最先走出了餐間,趙母嘆了聲氣,也跟著出去了。
趙硯白看了趙知苑一眼,攬著她的肩膀,將她往外帶。
趙知苑神情愣怔,在走出餐間的前一秒,她用余光看了徐晏清一眼,而后紅著眼圈,倏地捏緊了拳頭,咬了咬牙。
徐晏清,這是你逼我的。
*
趙家一家子走了,餐間內靜悄悄一片,只余蔣女士一邊幫徐晏清檢查傷口,一邊低聲關切的詢問聲。
徐老爺子站在那,臉上的笑意也緩緩斂去,轉頭看了站在一旁的小江一眼,而后又看了徐晏清一眼。
抬起手指了指徐晏清,道了聲:“你跟我來。”
說完,就拄著拐杖走了出去。
徐晏清愣了片刻,也跟了上去。
從餐間走到客廳有一截回廊,老爺子走在前,拐杖拄在地上“咯噔”作響。
徐晏清快步跟了幾步,打算伸手扶著。
哪知老爺子忽然停下了步子,回廊里剛好開了一扇窗,雕花的窗門支在半道。
外面的雨還在下,打落在院內的植被上,啪啪作響。
隨著老爺子的步子停了下來,徐晏清也跟著停下了步子。
“您,怎麼過來了?”
老爺子轉身看了他一眼,拐杖輕輕敲了敲地面。
“我要是不過來,你是打算怎麼著,像四年一樣,再被你爸拉祠堂揍一頓,收了權關在家里,等著娶趙家丫頭過門?”
徐晏清聞言頓了頓,眼睛看向老爺子的臉,但沒回聲兒。
當初他被關在家里,最終還是老爺子得了信,趕過來痛罵了徐父一頓,才算解除了對他的監禁,并且恢復了他在徐氏的權力。
以及后來徐氏的董事會接任,說到底也是老爺子在背后幫了他一把。
他笑了笑,應了聲:“那倒也不至于。”
若他沒有一定把握的話,也不可能這麼唐突了。
老爺子瞥了他一眼,抬起手指了指:“你呀!若不是小江來找我,你是打算幾時告訴我呀?”
徐晏清聞言愣了一下,臉上的表情也僵了僵:“您……”
老爺子看著他,搖了搖頭,又看了眼他身后不遠處的餐間。
“結婚這麼大的事,你就這麼悄無聲息地給辦了?”
霎時,徐晏清又是狠狠一愣:“小……小江告訴您的?”
老爺子瞪了他一眼:“你別管。”說完重重嘆了口氣,問了聲:“那丫頭現在在哪?”
徐晏清聞言皺了皺眉,抿著唇沒應答。
老爺子咂了下嘴:“問你話呢,都到這時候了,還有什麼好藏著掖著的!”
徐晏清頓了半晌,才回了聲:“在景園。”
老爺子點了點頭,又看了自家孫子一眼,問了聲:“打算什麼時候和你爸媽講?”
徐晏清沒答話。
徐父和蔣女士接不接受祁愿,他根本不在乎。
主要是,他并不確定,祁愿是否愿意見到他們兩人。
老爺子見狀又是一聲嘆息:“改天那丫頭有空,帶來吃個飯,我和你奶奶是有好些年沒見到她了。”
徐晏清愣了愣,倏地抬眸看過去。
老爺子又道了聲:“怎麼,不樂意?”
話音剛落,徐晏清忽然笑了起來,應了聲:“好。”
小江送徐老爺子走,將人扶上了車,關上車門,他站在車旁看了徐晏清一眼。
身后,徐父和蔣女士都跟著出來送。
小江欲言又止,最終只微微彎了下腰,便上了車。
其實在掛完徐晏清電話,安排好他囑咐的事情后,他就直接去了老爺子的住處。
四年前,說是徐家反對祁愿,實際上也就是徐父不同意。
蔣徐兩家四老雖沒說認可,但也沒說不認可。
所以今天這一遭,算是小江賭了一把。
好在,他的確是賭贏了。
車子緩緩駛出淮西胡同,腥紅的尾燈在噴薄的尾氣下,暈染成模糊的一團。
徐父站在一旁,冷著神色看了徐晏清一眼,低喝了聲:“給我滾進來!”
說完,便兀自轉身走進了院子。
徐晏清頓了半晌,也跟著去。
蔣女士中途拽了拽他,低聲說了句:“死老頭,他要是再敢動冷兵器,我直接打電話給你外公。”
說著,還神色擔憂地細細查看了一番徐晏清額角的傷口,滿臉的心疼:“真是的,沒輕沒重,親兒子也下手這麼狠。”
徐晏清往后仰了仰頭,躲過了蔣女士伸過來要碰他傷口的手,無奈地笑了聲:“沒事,媽,小傷,幾天就好了。”
蔣女士聞言瞪了他一眼,正欲伸手去戳他腦門兒,但終究也沒忍心下手,只輕輕揪了揪他的耳朵。
“非得你爸真動上‘兵器’了才有事。”
說完,又嗔怪地白了他一眼:“不行,還是得讓嚴媽給你煲點湯,這幾天就住家里,別去云庭了,這傷得養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