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家里有個女孩兒年紀和我差不多,學習不好,高中畢業就沒念了在外面打工,就嫁了本地的一個小職員。當時知道我去了A市上大學的時候,就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的說模特圈子太亂、風評不好如何如何。
現在又蹦出個衣著光鮮的陸叢,明顯感覺她的眼神兒有嫉妒的成分在里面。
可當著陸叢的面兒我又實在是沒法兒承認他就是我男朋友,我支吾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阿姨就露出一副發現了八卦的竊喜神色。
雖然我每次回來并沒有一身名牌像一夜暴富似的,但身邊站著不是男朋友的陸叢,足以說明很多問題。
我正在想該說點兒什麼轉移話題,忽然聽見旁邊兒的陸叢出聲了。只有簡簡單單一個“嗯”字兒,算是承認了。
阿姨臉上訕訕的,又說讓我沒事兒常回家陪陪我媽。
可我現在已經沒心情去管她了,就近乎感激的抬頭看陸叢,聽到他繼續說:“我們還有事,就先走了。”
自然而然的拉起我的手,很紳士的幫我打開車門,然后自己才上車。
然后臉上那副虛假的笑容頓時消失,微微蹙著眉似乎很不耐煩。我低頭看了一眼空蕩蕩的掌心,略敢失落。同時告訴自己,人家只是幫我解個圍而已,還不至于多想什麼。
車上,陸叢問我,“你媽怎麼了?”
我媽的事兒我一直都沒跟陸叢說過,我覺得自己家的私事兒,沒必要拿出去到處說的。而且我也不想讓陸叢同情我。
每次看到那種同情的目光,就好像已經結疤的傷痕又被重新撕裂開來,比受傷的時候還要難受。
我斟酌了一下,說:“身體不太好。”
氣氛一直沉默,過了好久他才繼續開口,“我經常想這些年我給你的錢除了上學你都用在什麼地方了,你又從來不打扮自己,也不怎麼買衣服,我還以為你都捐給希望工程了。”
今天陸叢的話似乎要比以往多一些,竟然還跟我開起了玩笑,可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心情忽然就變得沉重。為了不讓氣氛尷尬,我只能笑笑,“我沒那麼無私。”
我確實沒那麼無私,在自身都需要救助的時候哪里還有能力去救助別人。
“你爸呢?”陸叢又問。
關于我家庭的這些問題他從來都沒有問過我,也許只是不關心,也許是覺得沒有知道的必要。這算是遲到了兩年的問題。
我閉了閉眼睛仰頭靠在靠背上,“不知道,也許是死了,也許是從小就拋棄我們母女兩個了,反正我沒見過他。我媽從來不說,我小時候不懂事兒,問一次她哭一次,等長大也就不問了。”
這話我從來沒跟別人說過,不知道為什麼卻能夠跟陸叢敞開心扉。說實話,我挺依賴陸叢的,比如陪他出去應酬的時候我喝酒就敢隨便喝,因為我知道喝多了一定不會出事兒。
可要是沒有他就不行,哪怕有姜憶之類的人在,我都不安心。
陸叢也沒說話,騰出一只手來摸了下我的頭。
被他這種略顯親密的舉動弄得有點兒不好意思,雖然我跟陸叢做過最親密的事情,可事實上也就只有在床上那樣而已。
平時的時候,就像兩個剛認識的人似的,連朋友都不如。
去了北京,又是接踵而至的演出。其實做這行挺辛苦的,每天跑動跑西。夏天還好,冬天有時候因為演出需要,冰天雪地還得穿抹胸禮服什麼的。即便在室內有暖氣也會冷的打哆嗦。
姜憶也一起過來了,好像接受了宋朗交給她的任務,就一直呆在宋原的公司。每次給她打電話的時候,她都含含糊糊地說正在忙以后再說。
這個以后就變得遙遙無期。
不溫不火過了一個月,這天正好在宋朗的雜志社拍內頁。拍攝還沒結束,陸叢已經給我發來短信,“門口等你。”
這段時間陸叢似乎挺忙的,幾乎很少回家吃飯,有的時候他回來我都已經睡著了。
出來之后果然看見陸叢的車停在路邊兒。我坐上去,他扔給我一包濕巾,“把妝卸了。”
我小小的翻了個白眼,他是有多討厭女人化妝。
我對著鏡子一邊擦臉一邊問他,“這是去哪兒啊?”
他目不斜視,“打球。”
我轉頭打量他一陣兒,沒穿正裝,一身休閑裝。再看了看表,已經快六點了,心說這是要去燈光球場的意思麼。
我最初以為他說的打球是高爾夫球,結果他七拐八拐把我帶到一個挺窄的巷子里,沖我揚了揚下巴,“下車。”
我抬頭看了看沒有招牌的小樓,很是疑惑,難道是室內高爾夫?
一進去我就傻了,這是私人臺球廳啊。再看陸叢的眼神兒就像不認識他似的,“你還會打臺球?”
陸叢牽了下嘴角,“你是不是還覺得我不食人間煙火?”
我確實覺得他不食人間煙火,在我看來他應該是那種隨身帶著助理和保鏢,休閑運動只有高爾夫球和網球這種類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