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公寓，就是一個三室兩廳的普通居室，一個臥室里面有兩到三張床單人或雙人床，客廳也擺著床，整體條件并不好。可在寸土寸金的北京，能免費有一個落腳的地方已經很難得了。

我去了臥室，姜憶也不在。隨手拍了拍她幾乎要落灰的床鋪，好像也很久沒有人住過了。環視一圈，拜金女解約，劉芷晴也不知所蹤。腦海里面蹦出八個字，倍感蒼涼，物是人非。

回來之后也沒什麼可做的，我就打開電腦看電視劇，看完了一整集都不知道在講些什麼。

忽然感覺手里的電話響起來，我心里一跳，可看到屏幕顯示的名字時心里生出了一絲絲的失落。我平復了下心情，接起陳旸的電話，“喂？”

電話那邊兒陳旸壓低了聲音，“你給我打電話啦？”

“啊，沒有啊。”我趕緊調出通話記錄一看，確實有一通撥出去的電話。可能是始終握著手機，無意間被解鎖，不小心就撥出去了。于是我有點兒尷尬，“可能是打錯了……”

電話那邊兒陳旸似乎笑了一下，又問，“你吃飯了麼？”

我說沒有。

他說：“我也沒吃飯，都要餓死了。”

聽完這句話我就覺得不妙，怎麼有一種他下了個套讓我往里面跳的感覺。果然聽到他說：“我在拍夜戲，你要不要來探班？順便給我送飯。”

我嘆氣，果真上了賊船了。

拍攝的影棚有點兒偏，等我打包好宵夜過去以后已經過了一個小時了。

陳旸就站在門口，像個望夫石似的張望著他的晚餐。見我下了車，趕緊走過來，先是蹲下身子聞了一下我手里的袋子，才可憐巴巴的說：“怎麼這麼慢啊。”

我作勢就要走，被他笑著攔住，“開玩笑開玩笑，快進去吧。”

我跟著他進去，倒是不怕影響劇組的正常工作，因為每個人都在忙，根本顧不到周圍是什麼情況。

我倆就搬了兩個凳子坐到角落里面，陳旸打開粥碗，狼吞虎咽喝了幾口又轉頭跟我抱怨，“涼的啊。”

我瞪他，“不吃拉倒，吐出來。”說話間就要搶他手里喝剩下的半碗粥。

陳旸連忙捧著塑料碗躲開，“唉唉，你今天晚上是不是吃火藥了，怎麼脾氣這麼沖呢。”

我收回手，“心情不好，再惹我小心我爆炸。”

他一邊吃一邊跟我講這部戲的情況，我這才知道陳旸前兩天說讓我去演女配的戲，就是上回晚宴的時候陳導說的那個電視劇。他在里面飾演癡情男配，默默守護女一號的那種。

至于他說的那個女配角，因為戲份不多，所以人選一直都沒著急定。上回見我拍的那個微電影，陳導感覺挺不錯的，想讓我試試。

介紹完之后他又問我，“你真的沒時間麼？”

這下我反而沒什麼顧慮了，說那我試試吧。

拍攝時間很短，只有兩個星期。

于是這一幕戲結束之后他就帶我去見了陳導，他一聽我能拍之后連連說好。我問他，“什麼時候開始？”

陳導想了一下，“越快越好。”

我回頭看一眼自己背上的背包，心說要真是越快越好我今天晚上就能住著兒，反正我也沒地方去了。

想到這里，心又疼了那麼一下。

陳旸早就注意到了我的大背包，湊上來悄悄問我，“你這是剛從哪兒搬出來，還是打算搬哪兒去？”

我扯了扯嘴角，試圖用一個玩笑話掩蓋心虛，“我掐指一算就算出來這兩天得住劇組來。”

可事實上，我也沒有直接住在劇組，總覺得這麼倉促就像早有預謀似的。我跟導演說我要回去收拾點兒東西，明天一早過來。

陳旸借了劇組的車，把我送回公寓。我看著窗外星星點點的路燈，看著看著玻璃上似乎又出現了陸叢的臉。我愣了一下，下意識的伸手去擋住幻影出現的地方。

陳旸回頭瞥我一眼，“怎麼了？”

我小聲說：“玻璃臟了。”

因為第二天要早起，回去之后我就在姜憶的床上睡下了。半睡半醒之間感覺手機在床頭柜上嗡嗡的響起來。隔壁床的小姑娘不耐煩的翻了個身，我猛地驚醒把電話接起來，聽到陸叢略帶疲憊的嗓音，“在哪兒？”

我瞬間清醒了，捂著話筒低聲回答，“在公寓。”

他嗯了一聲，接著我們兩個人就陷入了沉默。我不知道他沉默的原因，是想給我解釋不知道如何開口，還是根本就不知道該和我說什麼。

我聽著電話那邊兒傳來安靜的呼吸，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問，“我現在去接你？”

按照從前的陸叢，一定不會用詢問的語氣，他會直接說，“我去接你。”霸道的不容拒絕。

可他現在這麼說，說明只是給彼此一個臺階下，甚至就是客氣一下而已。

我勉強笑道，“這麼晚別來回跑了，不安全。”

他說：“隨你吧。”

如果他現在說我沒事兒馬上去接你，我一定會選擇忽略下午那個女人的出現不顧一切的跑下樓。

可是沒有。

心里就像被一把鈍刀一下一下的劃著，沒有傷口無法醫治，就是只能默默忍受著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