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就盡量裝沒事兒人似的,該吃吃該喝喝,偶爾在閑下來的時候會有一瞬間小小的失神,但轉瞬即逝。
我媽又問了問我畢業之后的打算,如果換做一個月以前我還能信誓旦旦的說去當個北漂闖蕩,可現在我再也不能胸有成竹的說出這些話了。
上回因為一個小的不能再小的角色,陸叢都能給導演的工作室發律師函。要是我在還有合約在身的情況下再出去接戲,以我現在和陸叢岌岌可危的關系,不知道他還能做出什麼事情來。
其實我和陸叢現在的關系就像一根深埋在土里的線,看不見摸不著,也許時間一長,還會被腐化掉。其實我覺得線的另一端已經被腐化了,只不過守在另一端的我還在抱守殘缺而已。
年前的某一天,我接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打來的電話,是胡靜。她在電話里面和我說:“我的公司最近要跟Circle合作拍一部戲,想邀請你參演,不知道有沒有時間?”
面對她客客氣氣的問話,我愣了愣,挺警惕的說:“這種事情直接跟經紀公司聯系就行,不用來征求我的意見。”
“行,那我再去問問叢子。”她回答的很干脆,接著轉移了話題,聲音里還帶著點兒勸慰,“你跟叢子的事情我也知道了,如果真的不能在一起就不要勉強了。”
我就知道她給我打電話的目的肯定不是為了告訴我想邀請我拍戲,我不知道胡靜是怎樣理解我跟陸叢之間的關系的,可現在她再怎麼理解也無所謂了。
而且她說的這些話,現在聽到我耳朵里就不像是安慰了,反而有那麼點兒看好戲的意思。
于是我打斷她,“你們當初為什麼離婚?”
就像正在喧囂不止的電視忽然被按下了靜音按鈕,電話那邊兒濤濤不絕的胡靜忽然就沉默了。
我冷笑,“如果當初和他在一起的是我,無論他怎麼選擇我都不會放棄他。”
無論他怎麼選擇我都不會放棄他,這說的倒是心里話。其實現在的我倒是有點兒能體會到陸叢當時的心情,在自己最落魄的時候連身邊最重要的人都不支持他的決定的那種心情。
但理解歸理解,這話我也只是說給胡靜聽聽而已。我相信胡靜再次回來找陸叢,而且很有可能在陸叢面前演了一出苦肉計,她肯定對陸叢圖點兒什麼。最有可能的就是想跟他復婚。
所以我點醒她,以陸叢的性格,當初她既然離開了他,等她再一次回來的時候陸叢又哪有那麼容易接受她?
果然胡靜沒再說什麼就掛斷了電話,我閑著無聊就窩在沙發上看電視。無意間就看到CC某V,鎂光燈下的T臺上面,有熟悉的面孔在參加選秀比賽。
告別舞臺的那一段日子,我偶爾會懷念一下當時的生活,甚至覺得華麗的不真實。前幾天會A市看姜憶的時候,路過那一片熟悉的別墅區,幾次都看到其中幾棟樓燈火通明。
當從浮華的紙醉金迷回到之前一窮二白的生活,事實上還是很難以接受的。尤其是看著鎂光燈下面別人的身影,就會聯想到從前的自己,和現在電視里面萬眾矚目的她們是一樣的。
有一句歌詞唱,是生活改變了我們,還是我們改變了生活。每一個人都在或大或小的泥潭里面拼命掙扎,既不滿足于現狀,又無法改變現狀。
雖然這些日子我已經很努力的試圖忘記,可當我再一次看到那些笑容燦爛的姑娘們在熒幕上肆意微笑的時候,我才發現自己做不到那麼灑脫,也會有淡淡的失落,失落過后是對未來的迷茫和對自己的壓力。我覺得自己必須做點兒什麼,不能再這樣渾渾噩噩下去了。
我首先考慮的是解約。可要想跟Circle解約,除非真的能拿出那一百萬違約金。可我要是真有那麼多錢,干點兒什麼不好。再說以我現在這個身價,要接多少活兒才能賺夠一百萬?
我唯一的選擇就是放棄這個行當,或者利用平時的時間接一些小型的演出,然后再找一份正經工作。
大年三十,我和我媽在家包餃子的時候,接到了陳旸的電話。電話剛一接通就傳來他喜氣洋洋的聲音,“春節快樂!”
我撇了下嘴,“這才年三十,明天才初一,你拜年拜早了。”
電話那邊兒陳旸心情似乎很不錯,事實上似乎任何時候他的心情都不錯。他說:“拜年有紅包沒有?”
我放下餃子皮,把電話夾在肩膀上,拍了拍手上面粉說:“你要是磕頭就有紅包。”
“等一下啊。”我抱著聽筒等了一會兒,那邊還真傳來咚咚兩聲,“磕完啦,紅包呢?”
“懵誰呢你,得我親眼看見才算數。”
陳旸笑,“那你等著啊,我今天還就非要到紅包不可了。”
掛了電話之后我以為他要給我發段視頻什麼的,可等了半天也沒有消息。
我就繼續跟我媽包餃子,包著包著就把這事兒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