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別人睡了就是睡了，就算對方是陸叢那也是睡了。

關鍵對于這個睡，并沒有一個明確的定義，是他救我于水深火熱，還是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這樣不明不白的又算怎麼回事兒？

害怕答案太傷人，于是我放棄思考。

第二天清晨還在睡夢中的時候就接到我媽的電話，聽到她猶猶豫豫的問我，“慢慢，最近方不方便回趟家？”

我漸漸清醒過來，想說我不只是方便，簡直是太方便了。我現在什麼都不多，就是時間特別多。話雖然是這麼說，可我媽的欲言又止還是引起了我的懷疑。

從前我看過太多家里出事兒之后，有家里人在外地的，怕他們著急回家而在路上出什麼事故。所以一般都不會直說家里出事了，而是會找個借口叫他們回家一趟。

可我家現在除了我就是我媽，而她現在也正妥妥帖帖的給我打電話，我實在想不出來到底能出什麼事兒。

于是我試探著問，“媽你最近都按時去醫院了麼？”

我媽含糊的應了一聲。

我想了想，繼續追問，“是不是錢又不夠了？”

“夠的夠的。沒什麼事兒，就是問問，你要是有事兒就先忙你的。”

掛了電話，我收拾了點兒東西，就直接坐了大巴回家。上車之后才發現陸叢打過兩個電話，我全都沒接到。我盯著那個熟悉的名字看了好久，還是決定撥回去。可高速路上信號不好，打了很久都沒有打通。只好作罷。

到了家，我拿出鑰匙打開門的那一瞬間，第一反應就是家里的氣氛不對。

平時家里都只有我媽一個人，可此時此刻明顯感覺到并不算大的家里略顯擁擠，隱約還能感覺到陌生人的氣息。

我試探性的走到客廳，就看到我媽坐在沙發的一角抹著眼淚，而她旁邊坐著一個陌生男人。

我家里多少年沒來過客人，因為我媽身體不好，平時也不跟人多交際。而且家里的親戚知道我家是這麼個情況，躲都來不及，更別說來家里看我們了。

我給我媽遞去個詢問的眼神兒，可她只顧著哭連頭都沒抬一下。

反而是陌生男人先發現了我的存在，先是一愣，接著看我的眼神兒近乎顫抖。對上我愈發疑惑的目光，很小聲很小聲叫了一句，“慢慢？”

我想，我有點兒明白這個男人到底是誰了。

其實看到他的一瞬間，也沒有像電視里演的什麼似曾相識或者血濃于水的心靈感應，就是有點兒懵。我一直以為他死了或者是遠走他鄉，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還會再見到他。

見我不說話，他忽然站起身來，垂在兩側的手都在抖，“慢慢，你是慢慢？”

而我的反應挺傷人的，只是下意識的后退一步，挺警惕的看著他。畢竟之前想的那些都是猜測，我需要我媽給我一個確切的答案。

男人受了打擊，又跌坐回沙發上，雙手擱在膝蓋上深埋著頭。

看到他這個樣子我多多少少有點兒心軟的意思，可也沒再理他，就在我媽身前蹲下幫她抹眼淚，一邊抹一邊問，“他是，那個……”

你說我叫他什麼好呢，叫他爸，我實在叫不出口。

叫他叔叔，似乎也不大合適。

我媽明白我什麼意思，很沉重的點了下頭。

這下我再看回男人的目光就變得糾結了，胸口上像是被壓了一塊大石頭，連氣都喘不上來。腦子里一時間飄出很多問題，比如他為什麼要離開，為什麼要拋棄我們母女倆，為什麼這麼多年音訊全無。

看我媽的樣子，就知道他當年離開的很不光彩。

于是我脫口而出一句現在最想問的問題，“你還回來干什麼？”

話一出口，我媽哭的更兇。我爸坐在沙發上也用手捂著眼睛，隔了很久才帶著哽咽說：“我當年是不想拖累你們母女兩個，不知道竟然你們過得這麼辛苦。都是我的錯，我……”

話說到一半兒，再也說不下去了。我沒忍住，眼淚也掉了下來。畢竟他是我的親生父親，就算辦了再多的錯事兒，也割不斷血緣關系。心里一時間五味陳雜，既想原諒他，可想到他離開這多年，又覺得他不值得被原諒。

總之三個人都是嗚嗚咽咽的哭，哭夠了，我就去廚房做飯。

吃飯的時候，我爸小聲問我，“慢慢，聽說你當演員了？”

他的神情里有那麼點兒驕傲的意思，我抿了下嘴巴，才回答，“都是小角色，現在已經不演了。”

“為什麼？”

明顯感覺這句話不是普通的問話，而是急切的質疑。我狐疑的打量他一眼，問，“怎麼了？”

他干咳一聲，“沒什麼，就是問問。演員多掙錢啊，怎麼不干了？”

正常的家長，聽到孩子進入演藝圈，是不是該說演藝圈太亂了勸她退出？怎麼他開口就是演員掙得多？

我還沒來得及說什麼，我媽已經把碗筷一放，似乎是在極力隱忍著什麼，“你要錢沖我要，問自己姑娘要算怎麼回事兒？”

雖然不知道我爸突然回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可大略也應該明白是沖著錢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