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旸的聲音帶著點兒責怪的意思,“讓你搞特殊,劇組就算環境差點兒好歹人多安全,非要住在外面。現在知道害怕了?”
起初我確實是因為心有余悸而不敢回家,現在被他當場戳破心事,就有些窘迫難堪,于是嘴硬道,“我就是想出來溜達溜達,誰說我是害怕了。”
陳旸挑眉,“不怕?那你看那里是什麼?”說完還伸手指了下不遠處的樹梢上。
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見近乎要落光了葉子的枝頭有一條綠油油的東西在詭異的晃動。我尖叫一聲,就要往陳旸身后躲。腳下不知道被什麼絆住了,眼看著就要跟草地親密接觸。幸好陳旸眼疾手快拽了下我的胳膊,扶著我站穩才笑得一臉得意,“知道什麼叫杯弓蛇影麼?”
我不明就里的看著他,又看了看那個狀似蛇形的東西,這才看清那不過是一截尼龍繩。
被陳旸這麼一嚇又一氣,我也就從那一樁被恐嚇的陰影里慢慢走了出來,人都是好了傷疤忘了疼的物種,又太會自欺欺人,總覺得厄運沒那麼容易一次又一次的降臨在自己身上。
在別墅后的長椅上面,我伸直了腿坐下,宴會的喧囂不見,夠籌交錯的歡聲笑語不見,靜謐的就像與世隔絕一樣。
陳旸緊挨著我坐下,感嘆一聲,“難怪富人都要住別墅,你看這純天然原生態,只要打開門就能擁抱大自然,名副其實的天然氧吧啊。”
回想起前不久才去過他那幢別墅,我不可置信地瞪著他,“你覺得自己有資格說這些話麼?”
陳旸笑一下,他的臉隱在陰影里,似乎還帶著點兒苦澀,“我說我住在別人家你還不信?那房子是我爸的。”
我隨口回答,“他的不就是你的?”
陳旸搖頭,“那差別大了,我就問你,要現在你爸捧著金山銀山回來找你,你能要麼?”
我仔細想一想,覺得自己可能確實會要。
之后我們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起初還覺得遠離喧囂別具一格,可坐久了反而覺得太過陰森恐怖。偶爾還有冷風吹拂樹枝的干枯脆響,總會讓我聯想起恐怖片里殺人分尸的場景。
我抱著肩膀剛想跟陳旸說咱們要不然回去吧,不遠處忽然傳來腳踩在草地上的沙沙聲,聽聲音明顯不止一個人。我跟陳旸交換了下眼神兒,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首先我跟陳旸處境就很尷尬,而且又不知道對方的身份,如果是一對兒普通朋友喝多了來這兒醒酒那還無可厚非,萬一是某某的老公和另一個某某的老婆來這里幽會又恰好被我們撞破奸情……
對方的地位直接決定了我和陳旸是否還能繼續在這個圈子里混下去。
總之遇到這種情況,無論哪一方先現身,雙方都會覺得尷尬。
我低了低頭,希望那兩人只是路過而已。可好巧不巧的,他們站定腳步的地方就在長椅后背不遠處的樹林里。
緊接著,一道熟悉的聲音伴隨著夜風刮進我的耳朵。
“東西你帶了麼?”
隱隱覺得這聲音似曾相識,我再回過頭去果然看到了胡靜那高挑的身形。
陳旸皺皺眉,似乎想要故意咳嗽一聲引起他們的注意,以免被發現時尷尬。
我趕緊拽著他的胳膊給他遞去一個噤聲的眼神,拉著他蹲在長椅下面。
陳旸面露不解,可看我壓根沒有再理他的意思,也就放棄了想要走出去的做法,跟著我聽了段墻角。
我感覺心臟跳得很快,幾乎要沖破胸口跳出來了。有害怕被發現蹤跡的緊張,也有撞破秘密的絲絲興奮。
關鍵這撞破的不是別人,是胡靜。在興奮之余,仍然好奇。不知道在外人眼里高高在上的女強人,又是這麼年輕漂亮的女強人,背后到底會隱藏著什麼秘密。
我聽到一個陌生的男人回答,“你不就要一包麼?”
胡靜裹緊了套在禮服外面的小外套,左右看一眼,壓低了聲音說:“一包不夠。”
男人警惕地問,“你要那麼多做什麼?”
胡靜一咬牙,“不是我一個人用的。”
“咱倆可是說好了的,這玩意兒不能給別人。現在風聲緊,被抓住了我可是要吃不了兜著走的。”
“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有我的用途……”
“行了,我也不管你要干什麼。總之出了事兒別把我供出來就行。”
接著又聽到一陣響動,不多時腳步聲又再一次響起。陳旸按下我的頭,等周圍的聲音徹底消失之后,才站起身來。
兩個人來得快走的也快,我看向陳旸的目光就有點兒懵,小聲問,“什麼玩意兒?”
陳旸始終皺著眉,等周圍徹底恢復寂靜才憋出一個字兒,“毒。”
其實在這個圈子里,有這種嗜好太正常不過了。可我沒想到,胡靜竟然也會沾上這個玩意兒。就像是一只高貴的白天鵝,在她拍著翅膀準備上岸的時候忽然發現翅膀下面全是一塊一塊的黑斑。
整個人的形象在我心里瞬間就矮了一截,這種身份的驟降還不如她最初就是一只丑小鴨,不會有這麼大的心理落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