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我的猶豫打擊了陸叢最初說這句話時的熱情,也或者是同樣引出了他的猶豫,他說:“你可以再考慮考慮……”
我趕緊打斷,“不用考慮了,我愿意愿意一百個愿意。”
我一點兒都不覺得我回答的倉促,這不就是我一直在等待的東西麼。雖然我從來不承認,只是因為我覺得沒有可能。我以為我還需要等很久,等到陸叢愿意心甘情愿的安定下來,可沒想到這一天竟然來的這麼快。
沉默很久,耳畔才傳來他低沉暗啞的聲音,一個字一個字敲在我的心上,“慢慢,我會給你一個家。”
家,我和陸叢組成的家,也許在不久的以后還會有一個新生命的家。我知道我想的太長遠了,可我還是忍不住去憧憬。那個場景只是想想都覺得美好,就像沙漠里忽然出現的海市蜃樓,美的不真實。
我此時此刻的心情都不能用詞語來形容了,總之很幸福,還有很多一擁而上的紛亂的其他情緒,我都來不及去細細思考。
我估計陸叢就是累了,不想折騰了。公司出現危機就像一劑劇烈的催化劑,讓他迫切的覺得自己需要安定下來。
我當時還在想,我是不是真的能夠心想事成,前些天還默念著自己想要結婚,念著念著就念出陸叢這麼一句話來。
可我沒想到,一句我等了這麼久的話,在那之后又再一次變得那麼遙遙無期。
那段時間我的狀態很好,《盛妝》里所有悲傷的戲都能被我拍出一種幸福的味道。作為和我搭戲最多的陳旸恨不得要用眼神兒殺死我,“沈慢,要不是你有陸叢,早就被劇組開除了。”
我反唇相譏,“我一直都在用實力說話。”
我能不高興麼,從前我一直覺得像陸叢這樣的人,應該是會玩兒一輩子的。就算要結婚,也該是被逼的沒辦法娶個豪門里的女人,兩個人才般配。而我何德何能,竟然能讓他愿意跟我有一個家。
可所有喜悅的情緒在我接到姜憶電話的那一刻戛然而止,電話里,她急匆匆的問我,“慢慢,你媽最近有沒有跟你聯系過?”
我一聽就知道大事不妙,趕緊問,“我媽怎麼了?”
姜憶猶豫著說:“慢慢對不起……最近學校挺忙的,我就一直沒回公寓,今天回去之后才發現你媽好像已經離開好幾天了。我給她打電話也打不通……”
還沒等她說完,我就掛斷電話先撥通了我媽的手機號,提示的是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我不甘心,又一連撥了好幾個,仍然那個冰冷的女聲不近人情的重復著同一句話。
這下我徹底慌了,連夜買了票先回了A市。見到姜憶問清楚情況,發現確確實實沒有我媽的消息。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把目前的狀況逐一分析一遍。越分析越覺得不對勁兒,為什麼我覺得這麼像綁架?可綁架的目的一般不都是要錢麼?我家已經窮成這樣了,就算綁了我媽也無濟于事啊。再或者,就是追債的找上門,綁了我媽也不會有錢啊。
其實在那一瞬間我生出一種近乎崩潰的情緒,真的挺崩潰的。為什麼所有的事情看似才剛剛有了轉機,又會忽然硬生生的澆滅我的幻想?
還是姜憶給我出了主意,“你家有沒有什麼還在來往的親戚,或者你干脆回家一趟看看,萬一你媽只是在這里住不慣想要回家呢?”
我又回了老家,打開家門的一瞬間,就聞到一股不大好聞的味道。似乎房間已經很多天沒有打掃,還有飯菜餿了的味道。
我一時間也沒敢進去,就試探性的喊了兩聲媽,就聽到房間里傳來我媽悶悶的哭泣聲,“慢慢……”
我松了口氣,一邊走進去一邊說:“媽你嚇死我了……”
等我進家之后就發現不大對勁兒,因為我媽的聲音不是從客廳傳來的,而是從臥室傳來的。客廳里一片狼藉,半大的茶幾上堆得都是吃剩的飯,有的放不下了甚至就堆在地上,還有一些雜七雜八的書和報紙,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我第一反應就是高利貸的又找上門了。但顯然這次和之前追債的人不同,這分明就是把我家當成自己的窩了。
我踢開一個擋路的紙盒子走到臥室門口,聽到我媽又問,“慢慢,是不是你?”
“媽,是我。”我還在想我媽一個人在臥室里做什麼,使勁拉了兩下門把手,門紋絲不動。我反應過來了,這是被鎖起來了。我用力拍了拍門,“媽,你先把門打開。”
我媽的聲音很小很小,“門從外面反鎖了。”
我愣了愣,“誰鎖的?”
其實不用問我也知道,肯定是我爸,可我還是抱著一絲希望,會不會是其他人,會不會有什麼別的誤會。
“慢慢……”我媽還在哭,“你先找找有沒有鑰匙。”
鑰匙?鑰匙在哪兒呢?
關心則亂,這個時候我手都是抖的,就只是機械的重復著翻找的動作,說實在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鑰匙找不見,我腦袋里就蹦出兩個字兒——撞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