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科人很多,我就跟做賊似的,帶著鴨舌帽墨鏡口罩。進到辦公室之后,默默把病歷本遞給大夫,大夫瞟我一眼,“你怎麼了?”
我猶豫著回答,“這個月,例假沒來……”
大夫就懂了,開個張化驗單給我,隨口問,“準不準備要?”
要還是不要,這是個問題。
可現在我的大腦還處于眩暈狀態,飄飄忽忽回答,“看看檢查結果再說吧。”
其實我心里還抱著一點兒想法,驗孕棒也有誤診的可能。萬一沒懷孩子,這些或擔憂或欣喜的復雜心情也就不復存在了。
拿到化驗單的時候,我心里還是挺忐忑的。因為是早孕檢測我看不大懂,可明顯看到那唯一的一項示數超標了。
我又回到辦公室,把那頁薄薄的紙遞給她的時候,她只瞟了一眼就下了結論,“你懷孕了。”這四個字兒從大夫嘴里說出來就格外冰冷無情,可聽到我耳朵里卻像是宣判似的,意味著從此時此刻起,我的人生將會經歷一場變革。
估計是看我一個人來,年紀又不大。大夫對這種情況肯定也見得多了,沒什麼表情看著我,“想好了沒,要還是不要?不要的話就趕緊安排手術,拖得時間越長越麻煩。”
我低頭看著化驗單上的確診結果,微微猶豫,小聲說:“我再想想。”
臨走之前,大夫補充一句,“第一胎,最好還是留下。”
感覺心里狠狠一顫,我低聲說了謝謝,站在走廊上愣了會兒神。
為什麼偏偏是這個時候呢,在我根本就沒有做好準備的時候,有了這個小生命的出現。從各方面考慮,在這個年紀懷孕倒也不算早,可我的事業才剛剛有了點兒眉目,我媽的病情也才穩定下來。
而且最關鍵的,現在我跟陸叢又算是什麼關系?
到了候診室,姜憶一看我的臉色就知道出事兒了,伸手搶過化驗單,看了一眼差點兒把它拍我腦門上,“沈慢,這什麼命中率啊?一次性中獎?你趕緊去買個彩票吧,說不定就中五百萬了!”
我瞪她,“姜憶你還跟我貧!”
她總算收起激動的情緒,“你打算怎麼辦?”
我吸一口氣,“要不你給我出個主意。”
姜憶白我一眼,“我給你出主意?那陸叢是干嘛的?”
我低聲說:“這事兒我暫時不打算告訴他。”
姜憶急了,“我靠,你不告訴他告訴誰。難道這孩子不是他的?”
我耐心解釋,“我不確定他知道了會是什麼反應,而且……”而且什麼,我也說不上來,總之現在我的腦子里就是一團亂麻,要把我逼瘋了。
姜憶就懂了,勸我,“慢慢,我知道你還沒準備好。畢竟是你的事情我不好說什麼,但我還是勸你一定要好好想想,這可是一輩子的事情。再說了,你知道陸叢之前抽沒抽煙,喝沒喝酒?萬一……”
之后的話她沒有說下去,我出聲阻止,“沒什麼萬一!”
說完這句話我就明白了,這才是我心里真正所想。都說在面臨選擇的時候,拋硬幣會給你答案,因為硬幣升上空中的時候,你就已經知道自己要什麼了。
我想我已經知道答案了,不管陸叢要不要,這孩子我都會生下來。他身上流淌著我跟陸叢的血液,那是一種只要想到就會微笑的感覺。
在我做出決定的那一刻,最初的慌張和茫然逐漸被心里的甜蜜所代替。我就抱著病歷本傻笑,笑著笑著又想到一件事情,忽然就笑不出來了。
姜憶也不走了,伸出手在我額頭上摸了一下又摸了摸自己的,像看白癡似的看我,“都說一孕傻三年,你現在已經開始了?”
我就把胡靜之前那孩子可能是死于家族遺傳病跟姜憶粗略講了一下,姜憶聽完沉默片刻,“這件事情我也一直讓人留意著,可得到的消息始終是斷斷續續的,沒個準信兒。”
姜憶這丫頭有野心,這兩年跟著宋朗,自己也在外面打拼,手里面多多少少握著自己的人脈。
我點點頭,“確實不好查,畢竟那孩子現在已經沒了。”
懷孕的事情我就暫時先瞞了下來,如果查出胡靜的孩子跟陸叢沒有血緣關系,那我肚子里的孩子也可以安安穩穩的生下來。
如果真的有……
要不要冒險,這也是個問題。可無論如何他也是個小生命,我不想失去他。
緊接著我就迎來了我人生中的第一次孕吐,做飯的時候家里開著油煙機,衛生間的味兒就有點兒大,我一進去不受控制的就干嘔了兩下。
最痛苦的還是吃飯,無論什麼東西都是只吃兩口就吃不下去了。但我還得在我媽面前強撐著,真真切切體驗了一回什麼叫味如嚼蠟。
我媽就有點兒懷疑了,“慢慢,你原來不是從來不挑食麼?”
我干笑了兩聲,“沒挑食啊,最近胃口不好。”
我知道這事兒瞞不了多久,但能瞞到我查清真相的那一天就夠了。
這天陪陸叢參加晚宴,結束之后他直接把我帶回了家。可能是喝了點酒,這才一進門就把我按在門上,近乎噬咬的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