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神色淡淡,“他不想見你。”
她微微仰起頭,像是極力忍住淚意,“是啊,他們都不想見我,陸叢不想,宋原不想,連蔣心潔都不想。”抬起眼睛勉強沖我微笑,“沈慢,我沒想到,來看我的人竟然會是你。”
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來看她,是為了看笑話麼?也不是,她犯的錯已經得到了應有的懲罰,我沒有必要再去落井下石。
我垂下眼睛,我總覺得,如果不是胡靜太極端,做事兒一向把事情做絕從來不給人留后路,也不會落得今天這個眾叛親離的下場。起初我以為,她的家族至少會出面保她。但出人意料的,不知道是為了撇清關系還是為了保全面子,竟然沒有人出面,連個律師都沒有為她請。
我抬起手看了看時間,站起身來說:“我先走了。”
剛邁出幾步,忽然聽到她在身后問,“這一切都是你設計的吧?”
我停下腳步,轉頭看她。
她難得一見的嚴肅,“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想問問,如果是你的話,你知道的這些消息是不是羅菲給你的?”
對于這個忽然出現在我跟她之間的名字,我第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剛想說是因為你得罪的人太多了,緊接著又把這句話咽了下去。
她為什麼會忽然把羅菲扯出來?
我就有點兒憤怒,“我以為經歷了這麼多事兒你會想清楚,可沒想到你還和以前一樣。你跟我說這些也沒用,如果現在你還想挑撥離間,我勸你還是放棄吧。”
胡靜的情緒明顯變得激動,“你覺得我已經變成現在這樣了,還會有心思去害你麼?”
“那可說不定,認識你之后確實讓我長了不少見識。你覺得現在替自己開脫,陸叢就會把你弄出去麼?”
“沈慢,你愛信不信——”
她的話被我徹底隔絕在門內。我關上門離開,雖然知道胡靜可能是在做最后一搏,可腦子里還是不受控制的響起她剛才的話。我又重新回憶起在發現那份資料的過程,確確實實是在羅菲桌子上看到的。
我揉了揉額頭,如果當時是因為太過緊張沒有注意,那麼現在回想,以羅菲謹慎的性子,那種隱秘的資料無意間被我看到的概率有多高?她當時讓我去她辦公桌等著,又會不會是刻意為之?
可她這麼做的目的又是什麼?事情是陸叢讓她查的,似乎如何解釋都說不通。
這樁想法只在我的腦子里一閃而過,緊接著就被我屏蔽了。胡靜向來說謊說慣了,也許真的只是在最后關頭想要挑撥離間,我要是信了,也許就真著了她的道了。
記得當時錄音事件之后我曾經跟她說過,希望她很多年以后也會覺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沒想到一語成讖,她最后竟然落得這麼一個下場。
我從局子里出來的時候,一直低著頭想事情,迎面就撞上一個人。我下意識伸手護了下肚子,剛想說你不長眼睛啊,要是碰到我寶寶了我跟你急。結果一抬頭就發現,這不長眼睛的竟然還是個熟人。
陳旸的經紀人,小童。
我跟陳旸拍戲的時候,見過他經紀人無數次。和我差不多大的男孩兒,人特別好,別看他瘦瘦小小的,辦事兒的時候那可是雷厲風行。
要說我為什麼對他印象特別深刻,那可能是因為……他是個gay?
不過在這個圈子里,早就少見多怪了。不是有句話說,“我不是同性戀,只是我愛的人恰好和我一樣是個男人。”我的思想比較開放,還是能夠接受的。
小童見了我,就跟見了救星似的,起初看到他時那一臉的愁容可算是煙消云散。就像他鄉遇到了故知,聲音里都含著哭腔,“慢慢,能在這兒看到你真是太好了。”
我抬頭看一眼警局大門上幾個威嚴的大字,惶恐的搖頭,“我不覺得你在這兒看到我是一件好事情。”
小童有點兒語無倫次,“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他的表情變得很嚴肅,“你有沒有什麼門道?”
我看著他的表情有點兒莫名其妙的,“什麼意思,出什麼事兒了?”緊接著就聯想到了什麼,心里忽然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陳旸呢?”
看著小童這副猶如大難臨頭的神情,再加上之前這麼一段時間陳旸的徹底消失,不得不讓我聯想點兒什麼。雖然我希望,這一切都只是我多想了。
小童左右看了看,把我拉到一邊兒,猶豫著問我,“慢慢你知不知道……陳旸他爸?”
我點頭,以前隱約聽他提過,只知道是個官兒,具體是怎麼回事兒并不清楚。
小童說:“他爸被雙規了。”
我啊了一聲。政這玩意兒,我不大懂。水深什麼的就不說了,但我知道雙規也就只是調查,還沒有定罪。而且,他爸是他爸,跟陳旸有什麼關系?
我說出我的疑惑,小童緊緊抿著嘴巴,壓低了聲音說:“他爸爸曾經在公司賬上過了很大一筆錢……”
話說到這兒,我就懂了,可心里還是亂七八糟的,從來沒想過陳旸會跟洗錢扯上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