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這是帕金森晚期的征兆,自己的眼睛也壞了。
秦茵低下頭,眼底一片死寂:“我是不是沒機會了?”
薄司晨心口一悸,移開視線:“在醫生眼中,就算是只剩最后一口氣,也有機會。”
說完,他大步離開。
秦茵知道薄司晨是在安慰自己,望著他離去的背影,無聲開口:“薄醫生,謝謝你。”
病房陷入了一片冷清的寂靜。
她拿起遙控器,打開了電視,卻沒想到聽到了這樣的話!
“我們恭喜墨氏集團新任總監沈若涵女士,榮獲本屆瀾灣國際珠寶大賽一等獎,現在有請沈若涵女士上臺領獎。”
秦茵拿著遙控器的手微微顫抖。
隨著電視上畫面的轉移,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臺下一身熨帖西裝的墨霖謙!
他注視沈若涵的目光里充斥著溫柔愛意,那是秦茵從未見過的。
自己……終究是求不得!
眼淚緩緩流下,秦茵看著墨霖謙熟悉又陌生的側臉,拿起手機,給他發去了短信。
“來民政局,辦理離婚。”
另一邊,收到短信的墨霖謙眸色驟冷。
她不是不愿意離婚了,這次又想耍什麼手段?!
墨霖謙思量著,卻還是驅車去了民政局。
離婚辦事處。
他走進來,一眼就看到一身白衣坐在椅子上,卻掩不住消瘦的女人。
她身形消瘦,面色慘白。
一件白色的長衣穿在身上,空空蕩蕩的,很不協調。
她什麼時候那麼瘦了?
墨霖謙皺了皺眉,但很快將那疑惑壓下。
他徑直走到秦茵面前,聲音發冷:“你和你媽到底想干什麼?鬧起來沒完了?!”
昨天,安寧跑到墨家老宅向墨老爺子告狀,說他三年來碰都沒有碰過秦茵。
秦茵聽著他的話,抬起頭看著他模糊不清的臉,平靜地說:“我說了,辦理離婚。”
墨霖謙看著她這副不溫不火的樣子,想要說什麼。
可秦茵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到我們了。”
說完,她直接起身朝著工作窗口走去。
墨霖謙跟在她身后,莫名煩躁。
離婚手續比結婚手續要簡單的多。
沒多久,秦茵拿過工作人員遞來的離婚證,將屬于墨霖謙的那本遞了過去:“恭喜,你終于自由了。”
第十章 送一份賀禮
民政局外,雨雪交加。
墨霖謙早已離開。
而秦茵站在街上,仰頭看著淅淅瀝瀝不斷落下的雨雪,慢慢邁開了腳步。
雨勢越來越大,好像給瀾灣這座城蒙上了層霧。
路上行人神色匆匆,秦茵卻漫無目的慢悠悠的走著。
天大地大,唯有她不知來路,不見歸途。
莫名其妙的,秦茵來到了那片湖泊。
雨水打在湖上,圈圈點點泛著漣漪。
她靜靜的看著,第一次如此平靜。
“爸,哥,你們當初為什麼要救我呢?”
秦茵喃聲問著,屈膝跪在了地上。
“我知道你們希望我能好好活下去,我也答應你們要好好照顧葉女士,好好照顧自己,可真的好累,我真的堅持不下去了。”
她說著,仰頭望著雨幕,將這些年來的所有一字一句都講給了長眠在湖底的兩人聽。
可沒有人能回應她。
秦茵鼻尖酸澀,眼淚混著雨水一點點落下來,喉間哽咽:“有時候我在想,如果你們還在,現在會是什麼樣子?可我也知道你們不會回來了,所以我想去找你們,不過你們放心,在死前,我會安排好葉女士的以后,不會讓你們為她擔心……”
說完,秦茵重重的磕了個頭。
風吹過,帶來凄寒,也帶走了無聲的嘆息。
她一個人呆呆的站在那兒許久,才轉身離去。
回到當初自己買下的小公寓。
秦茵看著屋子里遍布的畫像,有爸爸的,有哥哥的,也有安寧的,更多的是墨霖謙的。
她走過去一張張的拂過,最后將所有屬于墨霖謙的全部摘下。
秦茵坐在沙發上,看著眼前那厚厚的一沓紙,秦茵鬼使神差的打開了電視。
而此時,電視里還在循環播放著沈若涵獲獎那日的新聞。
秦茵看著電視里的畫面轉向墨霖謙,拿過一旁的畫筆和紙,按著自己顫抖的手一遍遍地作圖!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不知道因為發病廢棄了多少張畫稿。
當畫最終成型,秦茵只感覺自己身體里最后一絲力氣也而被抽干了。
手機這時傳來一條簡訊,她打開一看,是墨霖謙發來的。
而內容里,赫然寫著結婚請帖四個字!
臘月十五,洲際酒店,新婚賀喜!
新郎:墨霖謙,新娘:沈若涵。
秦茵看著,只覺心底郁結的那一口氣再也控制不住涌上!
“噗——!”
一大口鮮血,星星點點的撒落在她剛完成的作品上。
耳邊電視里的聲音傳了過來,秦茵轉頭看去。
只見男人的臉映入眼簾,可她此刻,只覺得從未有過的心寒!
墨霖謙,你真狠!
陽光從窗外照進來,刺目的白。
秦茵站在窗前,看著沾滿血跡的畫,邁動著僵硬的身體走去茶幾。
她找出家里所剩不多的止痛藥一股腦的吃進嘴里,只為了壓下那渾身泛起的僵硬痛楚。
將染血的畫稿細心的封好,手指僵硬的將繩子打成蝴蝶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