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江副官每日都會幫我按壓雙腿。”
顧清笙一喜:“那就好辦了,我方才說的那幾人,都是雙腿斷過,到最后也能治好的。雖說大少您這腿過去三年都沒有起色,但是只要找對了醫生,加上骨頭沒有錯位,一切都還來得及。”
還好她在報社那天想到易家大少腿殘,頗有先見之明的看了許多關于腿殘治愈的小報,這會兒就派上用場了。
易恒歡用手托著下巴,像是在認真思索她說的話。
實則易恒歡面具下的唇角已經彎起了一絲弧度,倒是難為小姑娘還查了那麼多資料。
可若他真的雙腿殘廢,是不會聽她說這麼多廢話的。
“聽起來有幾分道理,容我考慮考慮。現在先聽聽顧四小姐想讓我幫什麼忙?”
顧清笙松了一口氣,看樣子是唬住了。
“是有關我們婚事的。”
易恒歡臉色微變:“你想悔婚了?”
聽到他驟然變冷的聲音,顧清笙急忙解釋:“大少誤會了,不是我想悔婚。”
聽到小姑娘說不想悔婚,易恒歡這才平靜下來,沒有意識到自己暗暗松了一口氣。
“是我家姨娘想借著婚事讓父親將她扶正。我也不瞞大少,我同姨娘不對付,所以想麻煩大少幫幫忙了。”
“你拐個彎找到我這里來,就為這事?”易恒歡還以為出了什麼無法挽救的大事,才讓小姑娘這麼著急的跑來找自己,結果就為了一個姨娘?
顧清笙很沒底氣的“嗯了”一聲,臉皮開始發燙,染上了可疑的紅暈,似乎是也自己太過不要臉了。
想到前面鋪墊了一堆無關緊要的,越想越覺得羞恥,顧清笙要被自己蠢哭了。
誰知易恒歡點了點頭,答應得倒是快極了:“既然顧四小姐都已經開口了,這事我便應下了。”他看向恨不得將頭埋到地底下的小姑娘,心情好了許多。
“多謝大少!您放心,您的事情我也會放在心上的。”
顧清笙松了一口氣,仿佛心口的一塊大石頭落了地。
剛好有傭人來傳話,說是督軍太太在忘山閣備了午膳,請易恒歡過去。
輪椅失控的事情他還未曾告訴督軍太太,但是她這個時候卻叫自己過去用膳,怕是有人走漏了風聲。
顧清笙識趣地告別,并且拒絕了易恒歡請她一起用膳的提議。
易恒歡也不勉強,只讓江瑜開汽車將人送回顧公館。
……
莫宜君一邊打哈欠,一邊開了門。
她穿著時下最興起的真絲睡衣,長發隨意的披散在腦后,整個人添了幾分少婦的嫵媚韻味。
這是顧向錫最喜歡的睡衣,但是不知為何,昨夜顧向錫并沒有來她房里,她是一個人睡的。
隨著她抬手開門的動作,真絲衣袖很順暢地順著她的手臂滑下來,漏出她光潔的手腕。
看見自己不省心的大女兒滿頭是汗,臉色十分不對勁,莫宜君頓時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阿娘,我聽顧清笙那小賤人說阿爹不會將你扶正了,我和方靜要做一輩子庶女,這事是真的嗎?”
莫宜君的瞌睡瞬間被打散,她將顧方怡拉進房間,并且關上了門。
“傻丫頭,大清早的你就在胡說些什麼?你阿爹昨夜在車上不是答應過我,挑個好日子就將我扶正嗎?”
莫宜君心頭一跳,與其是說給顧方怡聽,倒不如說,是說給她自己聽的。
顧向錫已經答應過她了,就一定會扶她為正的,他在別的事情上或許不可信,但是這種承諾的話他從不會亂給。
她為了這句扶正,足足等了三年。
“可是我見顧清笙說得有頭有臉的,不像是哄騙我的。要不這樣吧,阿娘,你先去問問阿爹什麼時候將你扶正吧?”
莫宜君搖搖頭:“不可,再問你阿爹就該覺得煩了。”
她是了解顧向錫的,他那人倨傲,且極其沒有耐心,同一件事,反復在他面前說,他就會厭煩,也不允許別人干涉他做的決定。
用洋人的話說就是那什麼“大男子主義”過重,就得順著他才行。
“可是……阿娘,我怕……”顧方怡眸底涌上了淚珠,像是真的怕極了一輩子頂著庶女的身份。
在這個年代,說是要改革,提倡什麼男女平等,她都是不以為然的,她同顧向錫一樣,也就表面上笑笑,嫡庶有別這個觀念已經刻在了她的骨子里。加上小時候作為私生女在別院過了幾年,時常被鄰居家的小孩嘲笑,她更是明白大戶人家的正室有多麼重要,正室生的女兒才是小姐命。
在顧方怡看來,庶女是嫁不到什麼好人家的,貴族的公子哥也不會娶一個小妾生的女兒。
常言道,女子嫁人就像二次投胎,她不想像阿娘這樣做個妾,還要受顧清笙這個嫡女的氣。
明明顧清笙沒回來之前一切都好好的,但是自從她回來,只要看見她,就時時刻刻提醒自己只是一個小妾生的庶女。
“莫怕莫怕,你阿爹這麼疼你,都已經叫顧清笙替你嫁過去守活寡了,怎麼忍心讓你沒有名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