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顧清笙回國那日,他回了一趟老家,才沒有和她碰上。
顧清笙往前走了兩步,細細看了看地上散落的東西,瞧著倒像是女孩家的。
“這是怎麼回事?”
顧管家抿了抿唇,隨后嘆了一口氣:“太太和織云鬧起來了,二小姐將織云的東西全都丟了出來,您進去勸兩句吧,老爺已經頭疼很久了。”
顧清笙擰了擰眉頭,似乎有些疑惑:“莫姨娘怎麼會同一個傭人鬧起來呢?”
顧管家一大把年紀了,對這件事還真有幾分說不出口,只道:“四小姐進去看看就知道了,老奴還要收拾這院子里的東西,先忙去了。”
“去吧。”
顧管家福了福身,便繼續安排傭人去了。
這時無端吹起了風,院子里的花花草草被風吹起,紛紛發出“滋滋”的聲響,天在這個時候也變得陰沉沉的,墨色的濃云擠壓著天空,沉沉的仿佛要墜下來,看著就讓人只覺沉悶。
今夜怕是又有一場大雨。
“看來要變天了呢。”
顧清笙心想,這織云還挺爭氣,和莫宜君鬧了這麼久也沒敗下陣來。
她唇角細不可聞地微微上揚,大步朝客廳走去。
“你這個小賤人,誰給你的膽子竟敢勾引老爺!”
顧清笙人還未進去,就先聽到了莫宜君的怒吼聲。
緊接著,又傳來一道細聲軟氣的女聲,聲如鶯啼,悅耳動聽,同莫宜君的惱羞成怒形成強烈的反差。
“老爺,您看太太她好不講道理嗚嗚嗚嗚嗚,您救救奴……”
“你不要裝,你給我過來,讓我好好教訓你!”
顧清笙進去看見的是這樣一幅場景,莫宜君有幾分狼狽的顧方怡兩姐妹一左一右地攙扶著,莫向錫坐在真皮沙發上,織云頭發凌亂地著躲在他懷中,哭得眼睛紅腫,看著就惹人心疼。
顧向錫見顧清笙回來了,莫宜君又是這番潑婦的模樣,令他心中的煩操達到了頂峰,終于忍不住大聲呵斥:“莫宜君,你鬧夠了沒有?”
“在孩子面前成何體統,你看你現在這個模樣,和街上的市井潑婦有何區別?”
“這件事情,不是織云的錯,你沒有權利處置她!”
莫宜君眼眶酸澀得厲害,似乎眼角有淚水滑了出來。她輕輕動了動唇,卻又不懂說些什麼,像是被這一聲吼懵了。
二十年來,這還是顧向錫頭一次在外人面前這般對他。
“老爺?你在說什麼?你是不是被這個小狐貍精迷惑住了?”
顧向錫覆上了織云的手,不去看莫宜君,一臉堅決:“這些年來,我處處敬你護你,莫說納妾,就連外頭的女人我也沒有亂來,甚至還把顧公館交給你打理。”他皺了皺眉,繼續道:
“可你近日愈發愈讓我失望,這一樁樁一件件,我都懶得細說。”他頓了頓,又繼續道:“織云即刻起,就是我顧公館的姨太太,這件事就這麼定了,任何人再鬧,就給我滾出顧公館!”
這番話一出,莫宜君渾身像被抽干了力氣,全靠顧方怡姐妹攙扶著,才不至于跌到地上。
這些話,何其熟悉,好像她剛進門那年顧向錫對徐薇蓮說過。當時她只顧著看戲,甚至恨不得顧向錫立刻將徐薇蓮趕出門去。
哪曾想風水輪流轉,此刻聽這番話的人還是她,看戲的倒成了別人。
“老爺,你我二十年的情分,就真抵不過這個丫頭片子幾天嗎?”莫宜君滿臉悲痛,心如死灰。
顧方怡和顧方靜一臉擔心地叫了一聲“阿娘”,想開口勸勸,又擔心被趕出顧公館,便沒有開口。
顧向錫扶著織云起身,一個眼色都沒有給莫宜君:“我再給你幾天冷靜冷靜。”隨后低頭溫柔地看著織云:“云兒,我們先上樓。”
織云小鳥依人地依偎在顧向錫的懷中,可憐兮兮地點點頭,隨后在顧向錫看不見的時候,同站在門口的顧清笙的眼神交織在一起,兩人彼此心照不宣。
不過一瞬,就再也沒有接觸過,織云隨顧向錫上了二樓。
待兩人的身影消失后,顧方怡為難地看著自己的母親。
“阿娘,你就不要和阿爹對著干了,阿爹今日都兇我了。”
顧方怡撇著嘴,十分郁悶。
“二姐,先不要說這些,我們先扶阿娘回房吧。”
顧方靜說著,就想先把莫宜君扶回房。
莫宜君一偏頭,就看見顧清笙還站在門口。那一瞬間,她突然就把所有的一切都串起來了,她就道,織云一個小小的傭人,哪來的膽子去勾引顧向錫呢?
又想到她竟然給顧清笙看了這麼大一個笑話,頓時怒上心頭,她掙脫顧方怡兩姐妹的手,怒氣沖沖地朝她走去,想要狠狠甩她一巴掌。
“是你,一定是你!”
面對來勢洶洶的莫宜君,顧清笙反而迎面走上去,在她巴掌快要落下來的時候牢牢抓住,任由莫宜君如何用力掙脫都掙脫不出。
她和莫宜君的身量稍高,隱隱比她高出個三五厘米,能輕而易舉的將她所有的表情盡收眼底。看見她胸腔不斷起伏,知道她氣得不輕。
顧清笙微微低頭,輕聲在她耳邊說道:“莫姨娘說笑了,我怎能左右父親的想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