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笙接過紙條,細細掃了一眼,不由得興奮道:“那吳媽呢?可有她的下落?”
謝恒之點了點頭:“人是找到了,不過……”
顧清笙沒由得來的緊張,一般這種轉折,大抵都是不好的消息。
果不其然,謝恒之接著道:“我手下的人來信說,人在洛城,身子不好,只剩一口氣吊著了。我來,就是想問你,還要不要接人?”
顧清笙清秀的眉頭微微擰起,環城與洛城坐火車的話最快也要兩天,照謝恒之所說的,吳媽的情況怕是不容樂觀。
難怪他今夜冒雨也要來顧公館,吳媽的情況多拖一會兒都有可能發生變故。
“吳媽的意思呢?”
“她自然是愿意來的。”
顧清笙聞言,心道,也對,吳媽是看著她長大的,聽到是她,又怎會不來呢?
“把人接過來吧。”她相信,吳媽強撐著這口氣要來環城,就是想要為母親沉冤昭雪。
看來她的計劃要提前了。
謝恒之還以為小姑娘要猶豫一個晚上呢,沒想到這麼快就做好決定了。于是,他也不再浪費時間。
“我安排她去坐明天的火車,最快也要兩日后到。屆時我捎人托口信過來,你再去火車站接人吧?”
謝恒之說得云淡風輕,只字不提找人的艱辛。
但就算易恒歡不說,顧清笙也明白,若是這麼容易就能找到人并且成功接到環城來,她和顧若水先前也不會那般束手無策了。
她點點頭,從心底感激,少女眼中閃爍著真誠之色:“謝恒之,謝謝你。”
若是沒有他,或許吳媽這輩子都等不到她了。
“既然這般感謝我,倒不如以身相許?”
謝恒之下巴微微抬起,臉上掛著從容自若的笑意,舉止優雅,雙眼透出攝人心魄的光芒,正一錯不錯地看著顧清笙。
“不正經。”
明明長著一張這麼好看的臉,說出來的話又叫人耳根子發紅。
顧清笙覺得他這雙眼睛好像在哪里見過,卻又一時想不起來。
謝恒之見外面雨停了,便站起身來,走到窗口邊:“不逗你了,時候不早了,我得走了。”
他說著,一個利落地翻身,人便已經站在窗臺外。
顧清笙抿了抿唇,猶豫片刻,還是開口:“謝恒之,你有什麼事是我能幫上忙的?”
欠了他這麼大個人情,總不能一句“謝謝”就可以還清吧。
謝恒之聞言,輕輕抬頭,長長密密的睫毛微微上卷,覆蓋在一雙明亮而又深邃的眼眸上,唇角漾著令人目眩的笑意:“我說過了,若是你愿意的話,就以身相許吧。”
顧清笙氣得直接將窗簾拉上,不再理會他。背著身子抵在窗口邊上,目光突然觸及到桌上的茶葉,暗道糟了。
她拿起那包茶葉,再次拉開窗簾:“你的茶葉忘記拿了!”
可是黑夜中哪里還有男人的身影,只留窗臺上那還在滴水的黑色雨衣。
顧清笙看著那黑色雨衣許久,最終還是忍不住伸手將它收進房間。
也不知道那神秘的男人是什麼來歷,能在顧公館來去自如,還敢與青頭幫作對。
就是為人有些不正經,總喜歡開她的玩笑。
顧清笙又想到那天與他同時摔倒在地上,兩人緊緊貼在一起的那一幕,臉上多了幾分可疑的紅暈。
越想越偏,她趕緊將腦中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止住,默念自己已經定了親,不能再這般與外男私下見面了。
待吳媽到環城,她同他應該再也不會見面了吧。
……
第二天顧清笙穿戴好下樓的時候,餐桌上只有顧向錫和織云坐在那里吃早餐。
“四小姐,您要吃點東西嗎?”
織云見她下樓,便站起來邀請她一道吃早餐。
顧清笙拒絕道:“不了,我還要趕著去報社。”她掃視一圈,莫宜君母女三人確實不在,不由得奇怪道:“怎麼不見莫姨娘和兩位姐姐呢?”
織云“哦”了一聲,解釋道:“太太她昨夜吹了風,染上了風寒,二小姐和三小姐正在樓上照顧她呢。”
顧清笙聽罷,也控制不住咳嗽出聲:“真巧,我昨夜也吹了風,約莫也染了小風寒。家里可有什麼祛風寒的西藥嗎?我好帶去報社。”
織云看向顧向錫,顧向錫放下手中的筷子,看著顧清笙道:“吃什麼西藥,西藥不管用,你既然染了風寒就不要去報社了,今日在家休息吧,一會兒叫顧管家給報社去個電話。”
顧向錫是信不過西藥的,他總覺得那玩意兒是在唬人。偏生顧若水又干那行當,還越做越大,竟然當上了教會醫院的主任,因此,他對顧若水越發不歡喜。
顧清笙又咳嗽兩聲,織云也勸道:“是的呀,老爺說得對,西藥哪有中藥管用,四小姐,身體要緊,您今日還是在家喝藥休息吧。”
顧清笙似認真思索了一番,許是頭疼得厲害,也不再堅持要去報社上班了。
“那一會兒麻煩云姨娘吩咐廚房多熬一碗藥了。”
“不麻煩不麻煩,四小姐先上去休息吧。”
顧清笙輕輕點頭,又忍不住用力咳了起來,一只手拍打著胸口,另一只手輕掩住口鼻,轉身上樓去了。
織云見她這模樣,不由得對顧向錫感嘆:“看來昨夜那場雨下得實在是太大了,就連四小姐都染上風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