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宜君角色未變,將手上的噴壺交給綠蘭:“人在哪兒?”
綠蘭垂目接過噴壺:“在后門候著呢,太太可要見?”
“人都找上門來了,還是需要見一面的。”
莫宜君不動聲色地掃了一眼四周:“仔細著織云那丫頭。”
近日邊境打仗,顧向錫好幾日都不在家了,顧清笙也臥病在床,她只要小心織云看見就好。
“奴知曉了。”
莫宜君輕松避開顧公館的看護,繞到了后門,打開后門就看見一干瘦的小伙子正背坐在后門的臺階上。
確定是她的人沒錯,莫宜君清咳兩聲,那干瘦的小伙子趕緊站起來,恭恭敬敬地彎腰低頭:“小的見過太太。”
莫宜君關上后門,眼神示意他到樹下那頭去說話。
待兩人都站在枝繁葉茂的大樹下,莫宜君才開口:“你找到顧公館來,可是有什麼事?”
干瘦小伙子神神秘秘地開口:“太太,今兒個大少爺那邊還真發生了一件很蹊蹺的事。”
“怎麼個說法?”
“咱們兄弟幾個一直在教會醫院附近蹲守,這幾日大少爺確實忙著照顧流民。按理說他輪值了一個禮拜,今天該回家休息。就算他不累,四小姐生病的事情他不可能不知道,但最后卻開車去了城南。”
他們的任務就是牢牢盯住顧若水,他一有異常就來報。
算起來,他們已經盯了一年了,對顧若水的生活起居已然十分熟悉。這次連續輪值這麼久,鐵打的人都扛不住,他竟然不回家還要去城南外診。
再說了,他的親妹妹臥病在床,他不先回家,倒要救別的外人。
這簡直太不同尋常了。
莫宜君細細琢磨了一番,問道:“去城南之前他可做了什麼?”
干瘦小伙回憶了一下,便回:“也沒干什麼,就送林大小姐回了一趟家。”
平常也有順路送過,這倒也不算什麼異常事吧?
“林宅在城北,他卻要去城南……”莫宜君已經察覺了這中間的蹊蹺,只是不明白,顧若水的用意是什麼?
他為什麼要大費周章的繞一圈呢?
“你們可派人跟著他去了城南?”
“海哥他們開車跟上了,先叫我來提醒太太一聲。”
“繼續跟著,今日就算他捅破了天,你們也得一眼不眨地盯仔細了。”
莫宜君心底隱隱浮現一股不安,這半月以來,接二連三發生的事情沒有一件是讓她順心的。
顧若水安分了一年,卻在顧清笙回國后小動作不斷,叫她一點頭緒都理不清。
干瘦小伙點點頭,笑著提醒道:“那太太……”
莫宜君會意,從腰間掏出一張錢幣,遞給了干瘦小伙。
干瘦小伙樂開了花,拿過錢正要感謝,就見綠蘭神色慌亂的從后門跑過來,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張嘴就道:“太太……不好了……”
莫宜君沒由得來的眼皮一跳:“我叫你盯著織云,你跑來干什麼?”
綠蘭已經顧不上什麼織云了,她剛剛站定,就迫不及待地想將情況告訴莫宜君:“太太,何媽她……她……”
綠蘭方才跑得太急,一口氣差點沒有提上來,只能狠狠地喘了兩口氣。
莫宜君心口一突,忙抓住綠蘭的手臂,質問道:“何媽怎麼了?”
“何媽、何媽下藥的時候被人當場抓住,現在關在柴房里,四小姐已經打電話叫老爺回來了!”
綠蘭緩了過來,驚魂未定地把這個消息說給她聽。
這話就好似好大的晴天,突然一個悶雷劈在莫宜君的腦門上,劈得她瞠目結舌。
不過她好歹也管了二十年的后宅,這件事只要全推給何媽就能解決。
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腦中飛快地將何媽下藥被抓的事情和顧若水今日的異常串在一起,試圖找到這其中的關聯。
她給顧清笙下藥,她全喝了;顧若水一反常態不僅沒有回家看望,反而要去城南;在此之前,還先去了一趟城北……
電光火石之間,她像是抓住了一絲縫隙。緩緩地順著那縫隙拉開,抽絲剝繭之后,縫隙越來越大,她什麼都明白了。
“顧清笙這是布了一盤大棋引我上鉤啊。”
她輕諷出聲,把身上所有的錢幣都交給了干瘦小伙,隨后說道:“現在立刻去查林家大小姐今下午都去了什麼地方。”
這一招聲東擊西,差點連她都糊弄過去了。
干瘦小伙看見這麼多錢,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也不再是那副嬉皮笑臉的模樣。
他小心地將那些錢收好,撫平上衣卷起來的衣角。
“小的這就去辦。”
莫宜君也不再耽擱,同綠蘭一起從后門進去了。
綠蘭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問:“太太,您方才說……四小姐布了一盤大棋?”
莫宜君點頭,忽又冷笑一聲:“到底還是她年歲太小,棋差一招。”
想通了這其中的關聯,從何媽下毒被抓,她就知道顧清笙想要干什麼了。
她想為她那死了三年的母親翻案。
三年前,她唯一的疏漏就是那個被丟去亂葬崗的奶媽。
本以為被打成那樣肯定活不了了,卻沒想到茍延殘喘至今。現在可能已經被顧清笙他們找到了,正等著讓人來指證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