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若水在顧向錫跟前站定,先是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莫宜君,隨后才將目光落在顧向錫身上:“爹,兒子這麼做自然有道理。”他將手中的文件遞給他,補充道:“你先看看這個吧。”
顧向錫皺了皺眉,雖然對兒子的舉動很不爽,但是在記者面前,他不得不先忍耐下來。
他接過顧若水交給他的文件,細細翻閱起來。
直覺告訴莫宜君來者不善,她不知道文件上有什麼東西,更不知道顧若水兄妹喊來這麼一大群記者是想干什麼,她沒由來的,只覺得心跳得厲害。
她一抬頭,就見顧向錫抓著文件的手都抖了,紙質的資料也承受不住他這般用力的擠壓,很快就皺成了一角。
顧向錫一字不漏的看完了文件的內容,目光冰冷得瘆人,仿佛忍耐到了極致。他在心里頭一直提醒自己,這里有這麼多記者,他不能讓顧公館成為環城的笑話。
他極力壓下那股直沖心頭的怒火,臉色陰沉的可怕,盡量用平穩地聲音開口:“你隨我上樓來。”
那些記者見狀,敏銳地抓到了大瓜,紛紛攔住他們。
“顧副官,您不能就這樣走了,下毒謀害顧四小姐的兇手是誰啊?”
“剛剛顧醫生手中的文件又是什麼?可否透露一二?”
還有記者跑到顧清笙那邊,驚訝道:“顧四小姐,你真的被人下了毒藥嗎?”
“你知道下毒的人是誰了嗎?”
而顧向錫那邊,被一堆記者涌上去圍住,他們都想讓他出聲解釋幾句。推推搡搡之間,不知道是誰撞到了顧向錫的手,他手指一松,那些文件資料全都輕飄飄地飄落在地上。
好事的記者也不管了,直接抓起來就看,看完不由得驚呼一聲,馬上就用相機“咔咔咔”地拍起來。
其他同行也不甘示弱,紛紛對著那些資料一頓猛拍,誰也掐不住他們想要頭條的亢奮。
“你們干什麼?你們都給我住手,再亂來我就要打電話給警署了!”顧向錫慌了,卻又根本無力阻止。
莫宜君早就從地上站了起來,護著自己的兩個女兒站在一旁,莫名其妙地看著這群記者逮著那份資料不停地拍。
誰知道,一時之間,所有的記者就跑到了她這頭,無數臺相機對著她們母女三人,不由分說就是一通拍。
“顧太太,方才的資料您是否知道同你相關?”
“顧太太,麻煩您可以解釋一下嗎?”
“顧太太,請問您和顧四小姐的關系怎麼樣?”
“……”
一連串的問題問得她頭暈,那些相機閃出來的光刺得她眼睛發疼,她緊緊護住兩個女兒,厲聲道:“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請你們走!”
顧方怡受不了了,她伸手擋著刺眼的光,發火道:“你們干什麼啊!這是我們家,不是菜市場,不要再拍了!”
“砰”地一聲巨響,顧向錫將大廳中一樽名貴的花瓶打碎了。
他手上拿著電話,冷眼看著那些記者:“你們再鬧下去,我就打電話給警署,到時候你一個個都給我蹲監獄去!”
記者們不約而同地安靜下來,剛才仗著人多,他們又是顧大少爺叫來的,根本就不怕。
但是提到“監獄”,他們就不敢亂來了。紛紛放下了手中的相機,想著今日的收獲也很豐盛。
顧家現在可是和督軍府綁在了一起,凡事涉及到督軍府的,都是了不得的大新聞!
“顧副官,這份診斷報告書您之前知情嗎?顧太太用假懷孕騙您這件事,您不會剛剛才知道的吧?”
人群中,不知是哪個大膽的記者又問了一句。
此話一出,顧家人的臉色都變了。
莫宜君皺了皺眉,怎麼也沒有想到,那些資料竟是三年前她的那份診斷報告書!
不可能!她已經把東西都燒了,就連醫生都處理干凈了,怎麼會……
“這是我們的家事,我無可奉告!”顧向錫的臉一會兒青,一會兒白,似是羞恥,又有幾分惱怒。
這時,沉默已久的顧清笙卻忽然站起身來,一臉疑惑地看著剛才問話的記者:“這位先生,話可不能亂說。莫姨娘當年滑胎的時候我在場,她也是因為我不小心才會從樓梯間摔下去,她當時流的血可多了,怎麼可能是假懷孕呢!”
那個記者聽到他質疑,當下就把那張診斷書亮出來:“顧四小姐,我們新聞人講究真實,不會再沒有證據的情況下亂說的!你要是不信,可以看看當年的診斷書。”
顧清笙接過那張診斷書,果然在“診斷結果”那一欄,清清楚楚地寫著“身體并無異常,沒有懷孕癥狀”這一行小字,旁邊還附上了當時家庭醫生的簽名。
這時,顧若水也動了動唇,緩緩說道:“爹,三年前,莫姨娘根本就沒有懷孕,也不存在什麼所謂的小產,你錯怪阿笙了。”
他說罷,看向身后的夏萍:“不知爹可還記得夏萍?”
顧向錫這才注意到一直默默降低存在感的女孩,仔細瞧了幾眼,腦海中模糊的有幾分印象,卻又不太深刻。
他只好看向顧若水,示意他有話就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