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若水那頭將吳媽的尸身火化了,也托人將骨灰送回了她的家鄉,讓她落葉歸根。
母親的事情告一段落,她渾身都輕松不少。
下一個,自然就是她那是非不分的父親了。
“四小姐,不好了,出事了!你快去大廳看看吧!”
夏萍臉色難看地站在房門口,將顧清笙的思緒拉了回來。
顧清笙下了樓。
只見大廳中央放著一副用草席包裹起來的尸體,周圍站了好幾個傭人,她們紛紛掩面低語,不知在說些什麼。
顧清笙細細瞧了一眼,她那個位置并看不到臉,只見尸體的穿著打扮有幾分眼熟,倒像莫宜君昨日穿的裙子。
“四小姐,太太她……”
顧清笙稍一沉思,腳步加快,走近草席跟前。
莫宜君那張毫無生氣的臉意外地撞進她的眼簾。
她微微吃驚,沒想到莫宜君竟這麼死了!
莫宜君鬢發凌亂不堪,額頭上一片血肉模糊,傷口附近的血還沒凝固,想必是剛死沒多久。
此刻,額上的血還能順著她的輪廓緩緩往下滴落,漸漸沾到了草席上,讓那草席的顏色更加深紅。
她昨日穿的那身富貴裙子上到處都是褶皺,裙擺處還染上了污垢,狼狽至極。
這死狀,不得不說,已然是十分的慘。
“誰先發現的?”
顧清笙撫著胸口,感覺自己的心跳快了些,看向那些傭人。
像莫宜君這種人不到最后是不會輕易結束自己性命的。
哪怕只有一絲翻身的機會,她都會拼了命抓住,等著慢慢東山再起。
不然當初也不會死乞白賴的甘愿被顧向錫當作外室養了十幾年。
一個女傭人慘白著臉站了出來,像是被嚇著了。
“回四小姐,是奴……奴今兒一大早本想出門采辦,哪曾想一出去,就看見太太她……撞死在門口。奴當時太害怕了,當即就告訴了管家,隨后管家就先叫人把太太的尸身抬了進來……”
莫宜君昨夜才被趕出顧公館,今早又發現死在門口。下面的人也不知道如何處理,便只能叫顧清笙先來主持大局了。
顧清笙抿了抿唇,折起她那秀氣的眉頭,顯然覺得不可思議。
“這件事告訴父親了嗎?”
“老爺今兒一早就去了督軍府,方才也給那邊去過電話了,約莫十分鐘后到家。”顧管家回話。
顧方怡兩姐妹聞訊而來,看見地上那具沒有鼻息的尸身,就那樣一動不動地躺在那兒,往日的高貴和優雅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狼狽和凄慘。
“阿娘——”
顧方怡已經忍不住上前撲了上去,全然不顧污垢和血漬,緊緊抱著母親的身子,哪怕已經感受不到任何溫度,她仍然心存僥幸地喊著“阿娘”。
顧方靜腳像灌了鉛,每走一步都有千斤重,胸口像被人狠狠揪住,壓著她喘不過氣來。
顧方怡哭得眼睛發腫,她抬起頭,惡狠狠地看向了顧清笙:“是你,就是你把阿娘逼死的,我要你給阿娘償命!”
莫宜君暴斃這件事有幾分讓她摸不著頭腦,她本意沒想讓她這麼快死去。
母親和吳媽的痛她也想讓她好好嘗嘗。
她想慢慢欣賞莫宜君從高處狠狠墜落,日復一日的過著卑微如塵埃的日子。就像只過街老鼠般茍延殘喘的活著,一輩子都活在那種陰暗的角落中,枯老死去。
如今,她卻突然撞死在顧公館門口,這一切,怎麼都透露著幾分詭異。
“這都是她應得的。”
顧清笙不認為自己有錯,既然顧向錫已經在回來的路上,相信這件事他會處理好。
這個大廳她一刻都不想多呆。
顧方怡見她要走,激動地站起身,不由分說就沖過去抓住她纖細的手腕,力道之大像是要把它折斷:“現在你滿意了吧?你把我阿娘逼死了,這個家也被你搞得支離破碎。你到底為什麼要回來?顧公館根本一點都不歡迎你!你給我滾出去!”
顧清笙腳步一頓,掙脫被她牢牢抓住的手腕。
細白的手腕上浮現了一圈暗紅色的印子,她卻沒有感覺到疼痛,只是慢慢回頭對上顧方怡發紅的眼睛,一字一頓,格外認真和嚴肅。
“麻煩你搞清楚,這里是我家,你們母女三人才是外來者。要滾,也是你們滾出去!”她稍微頓了頓,唇角掀起一抹極小的弧度:“還有,這個家早在你們登門入室的時候就已經支離破碎了,你受的這一切,我在十三歲那年已經提前受過了,你沒有資格指著我說這些話。”
“最后,我只說一遍,你阿娘不是我逼死的,那是她罪有應得!”
她的聲音沉穩有力,自當是問心無愧,也叫人挑不出一絲錯處。
把話撂下,便不再去管顧方怡的反應,徑直上了樓。
……
顧向錫趕回來草草的處理了這件事,對莫宜君一頭撞死的行為沒多大反應,甚至覺得她撞死在自己家門口很是晦氣,連靈堂都不設。
那些鋪天蓋地的流言蜚語都沖著莫宜君去,她就這樣死了也好,他還省事了。
顧方怡兩姐妹只能偷偷摸摸地祭奠她,不敢叫顧向錫瞧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