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沒有心思想別的，只一個念頭：

顧四小姐在這里？

那躺在床上的人是誰？

跪在地上的周盛更加迷茫，他睡的居然不是顧四小姐？那是誰？

顧清笙似不明所以，見所有人見了鬼似地看著她，她不禁出聲問：“這是怎麼了？清笙臉上有花嗎？怎地太太和小姐們這般看著我？”

說罷，她還特意去問了林晚衣：“晚衣，你瞧瞧，我這臉可有不對的地方？”

林晚衣十分配合地查看了一番，最后肯定道：“依舊漂亮，也沒什麼不一樣啊。”

督軍太太那根緊繃著的弦忽地一松，再看一眼目光平靜的兒子，哪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此刻見所有人都在疑惑，她索性就幫她們問了。

“顧四小姐可是一直都和蘭之在一起？”

顧清笙點了點頭：“自然。”目光往房間里看去，帶著幾分驚訝：“這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其他人面面相覷，都沒有答話。

因為他們也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周太太見不是顧四小姐，悄悄松了一口氣，還有轉圜的余地就好。

顧方靜在看見顧清笙的這一刻，所有的僥幸都沒了，她雙腿一軟，險些摔倒。

她越過眾人，一把將那傭人推開，直截了當地掀開紗簾的一角，看見顧方怡渾身是傷的躺在那里，一動不動，不知是昏迷了，還是死了。

她臉上毫無血色，男人留下的巴掌印分外清晰，一張臉慘白得讓人不禁懷疑她是不是斷了氣。

再一看，她身上一絲不掛，那些青青紫紫的痕跡遍布全身，所到之處盡是觸目驚心。

尤其是下半身，流了不少血，那血染紅了她身下的床單，直叫人看得發慌。

顧方靜腦海中劃過莫宜君的死狀，更是顫抖著手去探她的鼻息。

直到察覺到那一絲若有若無的氣息，她才崩潰似地大喊：“叫醫生！”

連日堆積來的壓力在這一刻完全傾泄，她再也無法保持冷靜。

她已經失去了母親，再也承受不住失去姐姐的痛苦。

她急忙抓過一旁的被子掩蓋這具傷痕累累的身體，不忍心再看那些傷痕。

宋太太作為主人，當下就讓人喊來家庭醫生。

家庭醫生很快就來了，隨之而來的還有宋安月安排好的記者。他們舉起相機拍了兩張，被督軍太太呵斥一番灰溜溜地走了。

傭人為了方便醫生治療，將紗簾捆起來，門口的人伸長了脖子望去，即使那人被折騰得很慘，卻都認出來那是顧二小姐。

這種事家庭醫生根本沒法處理，只好打電話叫教會醫院的人來了。

一直都聽說周盛玩女人很兇，卻也沒人親眼看過。

這一次，當著這麼多上流世家的面，他差點鬧出人命，顧二小姐還被送去醫院搶救，真真可怕！

太太們暗暗下定決心，日后絕不會叫女兒嫁給這種人。

顧方靜狠狠扇了周盛一巴掌，沉聲道：“我勸你最好祈禱我姐姐沒事，否則顧公館沒完！”

說罷，還沒等周盛反應，她便匆匆跟著去了醫院。

這是顧方怡活了十七年來，最不理智的一次，這一巴掌也沒能叫她泄憤。

臉上傳來一陣火辣辣的刺痛，周盛伸手捂住，顯然沒想到事情還能反轉成這樣，顧四小姐換成了顧二小姐？

不過他也暗自松了一口氣，這樣就好辦了，只要和督軍府無關，區區一個顧公館，他爹就能搞定。

宋太太表示了歉意，讓傭人引著太太小姐們回到宴會上。

雖然特意提醒過讓她們先不要將此事宣揚出去，但現場那麼多雙眼睛都看見了，又豈是她能控制的。

能忍住不在宴會上亂嚼舌根就已經是給足了面子。

宋太太知道小花園的宴會是為了給督軍府湊糧餉的，為了不吵到那頭的宴會，特地帶著與這件事相關的人到了大廳，還讓人請來了顧向錫。

畢竟受害者是顧二小姐，他這個做父親的，也有權力知道真相。

周盛依舊跪在地上，得知自己沒有給易大少戴綠帽子之后，渾身都輕松不少，甚至還覺得他們小題大做。

不就是一個剛剛死了母親的庶女，他愿意娶進門做個正房太太，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宋安月壓下心底的驚濤駭浪，這前后的落差起伏太大，叫她一時沒能反應過來。

顧方怡怎麼自己栽了進去？傭人怎麼會替顧清笙掩蓋這件事？這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

無數個疑問在她腦海中來回切換，抬眼看見顧清笙和易恒歡兩人親密的模樣，更加覺得刺眼。

顧向錫聽到傭人請他過來的時候就直覺女兒又惹事了，但是怎麼也沒想到這次會這般嚴重，不同于先前的小打小鬧，女兒都快被人折騰死了，現在還在醫院搶救。

他頗為憤怒地瞪著周盛，顧及督軍太太和宋太太在場，忍了又忍，終究還是沒忍住。

“你這小子從實招來，你對我女兒做了什麼！”

周盛接受到母親警告的目光，心下了然。

他知道抵死不認無濟于事，先前拼了命地往顧四小姐身上推卸責任，結果躺在床上的女人變成了顧二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