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三少頓時從宋安月的悲傷情緒中醒悟過來,還以為自己聽錯了,狐疑地看了一眼勃朗寧:“大哥,要不再考慮考慮?”
人家小姑娘送這麼一盆浪漫的花過來,他的回禮就是一把冰冷的手槍?
先不說顧四小姐會不會使,正經人怎麼會送自己的未婚妻手槍?
他眸底隱晦不明,不知想到了什麼,又抬眼看著易三少,臉色沉重,語氣冷硬:“若是她敢不收……”
他看向那盆潔白的蝴蝶蘭,目光微凝,沒有繼續說下去。
易三少轉念一想,說不定大哥是想給人家安全感。
越想越覺得有這個可能,他頓時茅塞頓開,大哥果然在這種事上能夠無師自通,他得學著點。
要不是宋安月身子太虛用不了槍,他都想送一把了。
易三少看了一眼墻上的掛鐘,現在已經九點多了。
他拿過那把勃朗寧,拍拍胸脯保證:“我明天一早兒就給顧四小姐送去。”
易恒歡輕輕地“嗯”了一聲,又道:“軍署那頭可有什麼動靜?”
易三少掃視一圈,將房間里的窗子也合上,走近易恒歡身側,正色道:“我來就是想說這件事的。他今夜去了一趟舞樂門,謹慎得很,在城里繞了好幾圈,我們的人差點跟丟了。”
易三少“嘖嘖”,兩聲,又繼續道:“我尋思著他應當不是去尋樂子的,我們的人跟著喬裝進去,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見了,也不知道他去見了什麼人。”
這結果倒是出乎易恒歡的意料,沉默幾秒,他才問道:“他在里頭呆了多久?”
易三少想了想,回道:“大概十五分鐘左右,舞樂門外蹲守的兄弟就看見他出來了。”
易恒歡輕輕頷首,吩咐道:“去查查今夜舞樂門可有什麼異常之處,任何細微的事情都不能放過。”
易三少應了一聲“好”,轉身就朝門口走去。
剛打開門,他的動作頓了幾秒,回頭對易恒歡說:“大哥,要不你還是幫我和母親提一下定親的事情吧?”
易恒歡輕輕掃他一眼,眼角似有凜冽的寒光,嚇得易三少立刻合上門:“我什麼都沒說,我走了,大哥你早點休息。”
碼頭東南處的庭院,即便是夜晚,也依舊燈火通明。
這里的庭院還是舊時的構造,是一座四合院式建筑布局,分為上下兩進,左右各有一列廂房,四周都是檐廊貫通的,古香古色,頗有韻味。
靠近水榭的那間廂房里,隱約可見一大片煙霧繚繞騰升,一個中年男人手拿煙桿,側躺在床上,癱軟如泥,嘴里含著煙,吞云吐霧。
他面上是一種極致的享受,這玩意兒似乎給他帶來了巨大的快感,讓他飄飄欲仙,欲罷不能。
此外,他的懷中還躺著一個女子,她身上僅僅掩了一塊半透明似的紗衣,紗衣下的曲線若隱若現,引人遐想。
男人享受地呼出一口煙霧,噴灑在女人的面孔上,女人眼神空洞,神色萎靡,一副任君擺布的模樣。
“華爺,什麼時候輪到人家?”
女子露出她光潔的手臂,纏上了男人的腰,聲音要多軟就有多軟。
被稱作“華爺”的中年男人沒有看他,只感覺自己此刻正處在云端上,其他事情已被完全拋諸腦后,盡情享受著那銷魂滋味。
直到那女子又嬌嗔一聲,他才騰出一只手去攬住她的細腰,安撫道:“乖,等爺舒坦了,自然少不了你的。”
女子聽了這才滿意,“咯咯”地笑著,閉上眼睛用力吸了一口他噴灑出來的煙霧,也陶醉其中。
就在這時,廂房的門從外面打開,一位身材碩長的男子緩步走了進來。
僅站在門口,那股密不透風的煙霧便爭先恐后地鉆進他的鼻尖。
他下意識地伸出食指遮擋,將屋子里的窗子逐一打開,讓那些味道從窗口慢慢飄散出去。
他瞥了一眼床上的兩人,似乎已經習以為常。
“讓她出去,我有話對你說。”
拿著煙桿的男人聞言,先是緩緩地呼出一口煙霧,隨后才低頭看向懷中的女人,另只手拍了拍她的腰,道:“嗯,先出去吧。”
女人面露不悅,但又顧忌剛剛進來的男子,扯過一旁的長外套,隴上了她不著寸縷的身子,不緊不慢地下了床。
在她穿衣裳的時候,男子的目光一直看向窗外,直到屋里頭的動靜沒了,他才緩緩將目光收回來,繼而落在抽大煙的男人身上。
“我把生意都停了。”
原本正在享受大煙的男人猛然變了臉色,他瞪著那個男子,怒道:“蕭岐,你別忘了,若不是我,你還在街頭跟狗搶吃的。不要以為弟兄們叫你一聲‘爺’,就真把自己當爺了。在我眼里,你連狗屁都不是!”
蕭岐微微蹙眉,卻沒多大的情緒起伏,反而勾唇諷笑:“義父,你的時代已經過去了。”他的目光落在華爺手上的煙桿上,意味深長道:“如果我把你這玩意兒停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人,恐怕就是你了。”
“你敢!”
華爺坐直了身子,怒目圓睜,甚至想拿手上的煙桿砸過去。
蕭岐擺擺手,無所畏懼:“那咱們試試,看我敢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