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可笑的是他還盯著那盆花看了半宿。
易恒歡斂眸,將思緒藏下,再一抬眼,就見她如洪水猛獸地盯著自己。
一脫離自己的掌控,就恨不得躲得遠遠的,直接跑到辦公室另外一頭去了。
他不禁有幾分哭笑不得,怕是先前嚇著她了。
“過來說話,跑那麼遠怎麼說?”
顧清笙心有余悸地看著他,對“過來”這兩個字產生了一種心理抗拒。
他發起瘋來太可怕了,那力道像是要將她揉碎,她根本不敢離他太近。
易恒歡見狀,出奇地朝她解釋:“我沒有派人跟蹤你,只是我的人在盯梢的時候,順便查到了你的事。”
她眼底明晃晃地寫著懷疑,似乎不太相信。
易恒歡看出她眼底的懷疑之色,繼續道:“你若不信我這就叫江副官進來同你解釋。”
“江副官是你的人,自然是你說什麼他就說什麼了。”
她現在離易恒歡遠遠的,膽子自然也大了起來。
易恒歡謂然長嘆道:“那你不過來,我便過去吧。”
他說著,便轉動輪椅,朝她的方向而去。
顧清笙再一次見識到了他的無賴,見他離自己越來越近,急忙伸出手攔住他:“停,就在那里吧,這樣說話也能聽到。”
易恒歡看著小姑娘防備的模樣,只要他再近一寸,就能逼得她手足無措。
竟這般怕他?
他懶懶收回手,也不再動了。
“說罷,你在舞樂門發現了什麼?”
顧清笙見他停住,暗自松了一口氣,繼而將西零八包間的古怪之處說與他聽,著重強調了她聞到的怪味與男人削瘦的身形。
易恒歡聽罷,三言兩語便解決了一直縈繞在她心頭的疑惑:“若我沒猜錯的話,你聞到的怪味,就是大煙的味道。”
顧清笙微微一怔,雖說早就有了準備,卻仍然不敢相信:“難怪去舞樂門的人那麼多,原來有些是去吸大煙的。”
大煙是要命的東西,一旦沾染上就會日漸沉迷,最終成癮,令人萎靡頹廢,根本無法戒除。
不知多少人因為這玩意兒傾家蕩產,最后家破人亡。
舞樂門不僅倒賣大煙,還劃出了場地供他們吸食享樂……簡直細思極恐。
易恒歡突然想到邱先生那本名冊上,其中有個女學生最終被送去的地方,正是舞樂門。
不知舞樂門和先前的女學生失蹤案是否有所牽連。
想到這里,他抬眼看了顧清笙一眼,眼底有著無法掩蓋的笑意。
再次讓她誤打誤撞發現了不得了的東西。
顧清笙并不知易恒歡心中所想,既然知曉了舞樂門的秘密,斷然也沒有任其發展下去的意思。
大煙這玩意兒害人不淺,端掉一處算一處。
于是,她看向易恒歡,細聲問:
“大少想查嗎?”
易恒歡瞧了她一眼,將她的小心思看個清清楚楚。
“你想如何去查?”
顧清笙從容一笑:“大少若是想查,我就告訴你。”
自從發生了周盛那件事,她一直都想花錢雇幾個打手,讓他們隱在暗處保護自己。
若是要去舞樂門暗訪的話,更是危險重重。
她想從易恒歡這頭借幾個人,就要先想辦法拉他入局。
易恒歡確實是想查的,他掌握的信息比她多,也更清楚舞樂門和幕后之人的牽扯。
本想將女學生失蹤案草草結案,這樣就能將她踢出局外,卻沒想到她再次牽連了進來。
既然如此,他便順水推舟吧。
他朝她揚眉望去,眼里含著絲絲笑意:“說吧,我配合你。”
顧清笙聽他應下,面上難掩喜色,卻依舊賣了個關子:“在這之前,大少先告訴我,邱先生的名冊是不是在你的手上?”
她想來想去,還是直接問出來妥當。
易恒歡聞言,幽幽地朝她望來,那雙漆黑的眼眸透著一股子莫測高深之色,令人難以捉摸。
“你如何以為那本名冊在我手上?”
顧清笙見他神色,更加確定心中所想。
于是,她輕聲回道:“若非找到了名冊,女學生失蹤案豈會就這樣草草結案?更何況你還是借著我的名義登報示眾的,這很難不讓我多想。”
當她看見小報的時候就在疑惑,邱先生死在監獄里,王三爺招供的信息也不多,最重要的是,背后那伙人拐賣女學生的目的、以及邱先生的真實身份背景是什麼都還沒查清楚,怎麼就這樣結案了呢?
那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易恒歡已經拿到了名冊。
他通過名冊,查到女學生最后被送去的地方,推測出了幕后之人的目的,他暫時還不想打草驚蛇。
又或者說,他利用完了自己,認為接下來的事情不需要自己了,就直接一腳將自己踹出局外。
不管是哪個猜測,顧清笙都感覺到了易恒歡對自己的不信任。
這個認知讓她有幾分失落,她耷拉著腦袋,垂下雙眼。
她逐漸信任他,可他對自己全是利用。
哪怕她再想查清楚事情的真相,也不會和一個處處提防、又時刻利用自己的人一起合作。
“大少既然不信任我,那我們的合作便就此終止吧。今日貿然叨擾,還請大少不要放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