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聽到了他的話,也附和道:“少爺這次可看走眼了,蕭大華雖然如愿迷上了大煙,但是蕭岐卻脫離了我們的掌控。”
黑色圓頂帽男人收回目光,嗤笑一聲:“放心吧,少爺自會有法子的。”
車子揚長而去,一會兒便不見了蹤影。
蕭岐凝眸看著福特汽車消失在盡頭,總覺得事情太過順利,順利得令他生了疑心。
對方的態度太溫和了,沒有任何條件就這樣放過了自己,當年老爺子被他們逼著做這種事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多一分謹慎總歸沒錯的。
……
江副官將顧清笙送回了報社,臨走之前又提醒她:“四小姐,我六點鐘會來接你的。”
顧清笙淡淡地說了一聲:“我知道了。”
“好的,那我先回警察廳了。”
江副官發動汽車,一路疾馳而去。
顧清笙站在原地,看著那輛汽車消失在街頭,這才轉過身,朝報社走去。
報社門口站著一個穿著軍裝的長官,見她出現,便笑著上前打招呼:
“顧四小姐,我在這等你很久了。”
顧清笙認出這是昨夜給她帶路的人,那就是易鶴亭的人,難道說易鶴亭找她有事?
她眉梢一挑,奇怪道:“你家少帥也在附近?”
那人搖搖頭,對她既禮貌又客氣:“少帥不在,他吩咐我過來找您,問您今夜可否有時間,他想請你吃頓飯。”
顧清笙沉默了幾秒,心想今兒個是什麼日子,怎麼易鶴亭也想請自己吃飯?
她定了定神,對他說:“怎麼能讓二少請我吃飯呢?昨夜是他救了我,要請也是我請他才對。”她頓了頓,又繼續道:“只是不巧得很,我今夜已經和大少約好了一起吃飯,所以……讓你白等了這麼久,真是不好意思。”
那人眼底閃過一抹錯愕,隨后又笑道:“顧四小姐說的什麼話,既然您和大少有約在先,那我也會如實轉告我家少帥的。”
“那我改天有時間了再請二少吃飯吧,到時候我會派人給他捎口信的。”
易鶴亭幫了自己的忙,這頓飯她還是要請的。
那人聽了她這句話,眉目舒展開:“那我就不打擾顧四小姐了,您忙。”
顧清笙微微一笑,錯開那人進了報社。
六點鐘的時候,江副官果然準時出現在報社樓下。
她拉開后排的車門,自然地坐了上去,同時看向江副官問道:“易恒歡呢?”
江副官聽她直呼少帥的名諱,也沒什麼驚訝的,淡笑著向她解釋:“四小姐,少帥他已經在飯店等你了。”
“什麼飯店?”
“朝華大飯店。”
這飯店聽著有幾分耳熟,好像她和趙小同一起去過。
她靠在軟墊上面,想了想,又問:“你知道他今夜為何要帶我去朝華大飯店吃飯嗎?”
江副官透過車內后視鏡看了她一眼,緊接著搖了搖頭:“少帥沒說,四小姐去了就知道了。”
顧清笙垂了垂眸,不知在想什麼,片刻后,又問他:“昨夜你們有人去了舞樂門?”
江副官輕輕點頭:“是有這麼回事。”他頓了頓,又繼續道:“四小姐以后還是不要去那種地方了,里頭太亂了。”
顧清笙淡淡地“嗯”了一聲,沒有再問了。
二十分鐘后,顧清笙在朝華大飯店下了車,門口的服務生一路引著她進了包間。
她推門進去,果然看見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來了。”
男人坐在輪椅上,眉眼清俊,嗓音微微沙啞,漆黑如曜石的眸子閃動著光澤,低沉的尾音蘊含著一股慵懶的氣息。
顧清笙收回目光,輕輕地“嗯”了一聲,坐在他對面的位置上。
朝華大飯店的包廂和她在原平飯店見過的不同,里頭有一張圓桌。
桌腿雕刻有精致復雜的中式花紋,桌上還鋪了一層酒紅色的真絲桌布,另配有八張椅子,足夠八人一同用餐。
諾大的包間就坐了他們二人,顧清笙清楚地感受著周圍的空曠,頗有幾分不適。
就在這個時候,服務生魚貫而進,將一盤又一盤精致的菜端了上來,漸漸地,擺滿了整張圓桌。
“兩位請慢用。”
服務生微笑著說完這句話,便自覺地退了出去,還貼心地為他們帶上了包間的門。
顧清笙看著滿桌子的菜,忍不住出聲問:“這麼多,就我們兩個吃得完嗎?”
易恒歡唇角微微揚起一抹笑:“試試?”
顧清笙進來之前是不餓的,當她看見這一桌色香味濃的珍饈美味的時候,肚子卻隱隱叫了起來。
“那我就不客氣了。”
兩人都這麼熟了,也沒什麼好見外的,她拿過筷子吃了起來。
易恒歡輕點頭,自己也慢條斯理地拿起筷子,那股從小就刻在他血液里的優雅與高貴逐漸顯露了出來。
顧清笙吃到七分飽的時候就放下了筷子,凝眸看著對面的男人。
若是忽略掉他那不合時宜的銀色面具,就像西方掛在墻上那些好看的油畫。
他一舉一動都透著賞心悅目,周身的氣質更是無人能夠比擬。
哪怕沒有抬頭,易恒歡也能察覺到小姑娘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唇角的笑著愈發愈深:“吃飽了?”
顧清笙點點頭:“你今夜叫我來這里,就真的只是吃頓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