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中的小姑娘沒有一點反應。
他輕輕查看她胸口的傷,發現中槍的位置并不是心臟的位置。
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死去的黑衣人,他們身上都有很多窟窿,鮮血汩汩地流淌出來,染紅了地上的野草。
這全是易恒歡打的。
當他下車看見顧清笙中槍的那一刻,他的心不斷下沉,失去了所有的理智,血紅著雙眼殺光了所有人。
他怕自己永遠失去她。
他抱著小姑娘站起身,冷著一張臉,大步朝汽車的方向走去。
這時,江副官在林晚衣的指引下也趕到了。
兩人看見易恒歡抱著顧清笙上了車,微微一愣。
“那人……那人是誰?”
林晚衣驚愕地睜大了雙眼,若她沒看錯的話,方才那個男人臉上戴著易大少的面具……
可是易大少不是雙腿殘廢嗎?
那個男人明明雙腿完好無損!
江副官抿了抿唇,沒回答她的問題,而是推開車門下了車。
“少帥……對不起,我來晚了……”
易恒歡就像對待什麼稀世珍寶般,小心翼翼地放置好顧清笙,生怕自己的動作叫她不舒服。
做好后,又脫下外套披在她的身上,這才回頭看了江副官一眼:“處理干凈,我帶她去醫院。”
林晚衣也下了車,聽到“醫院”兩個字,著急地問:“清笙怎麼了?”
易恒歡沒有理會林晚衣,而是快速地坐上駕駛位,發動車子朝山下疾馳而去。
林晚衣追了兩步,沒追上,氣惱道:
“他怎麼這樣啊,怎麼一言不發就把清笙帶走了?”
江副官出聲解釋:“林大小姐,你放心吧,我家少帥不會害四小姐的,他帶她去醫院了。”
林晚衣微愣兩秒,才后知后覺地看向江副官:“方才那是,易大少?”
江副官想著她都看見了,便也不再隱瞞,點了點頭:“沒錯,還望林大小姐替我們保密。”
林晚衣心底掀起了一陣驚濤駭浪,她不可思議地回想起男人穩步如飛的模樣,嚇得捂住嘴巴。
易家大少的腿竟然是好的,她、她是不是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秘密?會不會被滅口?
“這件事清笙知道嗎?”
江副官皺了皺眉,想著顧清笙昏迷了,應該沒看見,于是搖頭道:“四小姐還不知道。”
“連清笙都不知道?江副官,你不會要殺我滅口吧?”
江副官被她的問題惹得哭笑不得:“自然不會,你只需要保密就好了。”
他說著,又走回駕駛位上,揚聲道:“林大小姐,上車吧,我送你回去。”
林晚衣點了點頭,惴惴不安地坐上了副駕駛。
“那我對清笙也要保密嗎?”
江副官想了想,頷首道:“我們還是不要摻合他們的事為好,就讓少帥自己同四小姐解釋吧。”
一想到要瞞著顧清笙這麼大一件事,林晚衣就有幾分于心不安。
她想了想,又開口:
“江副官,清笙他們去了哪個醫院?你送我過去吧。”
江副官輕輕點頭。
……
易恒歡開車帶著顧清笙到了一家私人診所。
他不能去醫院,那里人多眼雜,他暫時還不能暴露身份。
他將臉上礙事的面具摘下,下車橫抱起顧清笙,讓小姑娘靠在自己懷里,騰出一只手按了門鈴。
很快就有一個藥童跑了出來。
藥童看見他十分驚訝,方才的睡意完全消散,一邊開門,一邊問:“大少,您怎麼這麼晚了還過來?”
他的目光落在昏迷不醒的顧清笙身上,臉上的震驚更濃了:“這位小姐怎麼了?”
門一打開,易恒歡就迫不及待地走了進去,沉著嗓音問:“你師傅睡下了嗎?叫他下來救人。”
藥童將門關上,趕緊回話:“我這就叫他下來,您先帶這位小姐去急診室稍等片刻。”
易恒歡輕輕點頭,輕車熟路地往急診室走去。
他把顧清笙放置在急診室的小床上,動作輕柔又小心,眼底染上了幾分濃濃的擔憂。
小姑娘眉頭緊鎖,不知做了什麼噩夢,額間密密麻麻地布滿了細汗,看上去難受極了。
易恒歡上前握住她略帶冰涼的纖手,語氣篤定:“別怕,你會沒事的。”
平日里一絲委屈都不忍讓她受,今夜卻叫她吃了一枚子彈。
是他來晚了。
三分鐘后,一個中年男人推開門走了進來,他扶了扶沒戴正的眼鏡,一臉疑惑地看向十指緊握的兩人。
“大少?這是怎麼回事?”
易恒歡松開顧清笙的手,站直身子。
“救人。”
中年男人臉上染上了幾分嚴肅,無聲點頭,示意藥童拿著器材上前,隨后將易恒歡請了出去。
不知過了多久,門終于從里頭打開。
藥童端著一盆血水走出來,一眼就看見站在墻根處的易恒歡。
男人如山般挺拔的背脊沒有一絲晃動,就像一座雕塑,一動不動地立著。
走廊的微光勾出他側身輪廓,頎長的側影似是融入了走廊深處。
他刻意不去看那盆血水,抬眼對上藥童的目光,聲音帶著幾分沙啞:
“她怎麼樣了?”
藥童如實回道:“暫無性命之憂,師傅在收尾了,大少不介意的話,可以進來看看。”
易恒歡從喉嚨中擠出一個“嗯”字,越過藥童,大步走了進去。
中年男人正在凈手,察覺到身后的腳步聲,頭也不回地開口:“子彈已經取出來了,傷在右側胸口,那一槍并沒有打中要害,就是有些失血過多,養養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