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笙眉頭微擰,已經沒有力氣理會他了,腦袋微偏,沒有回答。
男人卻不依不饒,非要她從她口中聽到自己滿意的答案。
“嗯?好清笙,你告訴我,方才我賠罪這套,你可還滿意?”
顧清笙快要羞死了。
那聲“好清笙”一直縈繞在腦海中,不管她怎麼如何想要壓下,都揮之不去。
偏生他又不肯放過自己,追著自己耳邊一遍遍地問。
她索性破罐子破摔,瞪著他,嗔道:“你不要再問了,再問我就不要你送我回家了。”
易恒歡知道小姑娘臉皮薄,既然沒有推開自己,就說明她并不討厭方才那種觸碰。
這個認知叫他心情愉悅。
母親說得果然沒錯,這一套果然有用。
他輕輕摩擦著小姑娘細嫩光滑的手背,低聲問:“以后別不理我,好不好?”
天知道小姑娘對他冷著臉,一句話都不肯說的時候,他心底多慌。
那種感覺真是難受極了,他寧愿小姑娘朝他大吵一架,也不想她一言不發。
其實他們那些沒見面的日子,他都有悄悄去看她。
不管是在醫院養傷的時候,還是除夕守歲的時候,他都在。
他也很想同她守歲,但是他不能。
她在靈臺寺中圈套,其實并不完全是宋安月下的黑手。
他順著查了查,越查越心驚。
他擔心,小姑娘是因為自己而陷入險地的,宋安月只是別人借刀殺人的一把刀。
所以,他刻意避著她,想著是否不將她牽連進來才是最好的。
這些日子,他一直在想退婚的事情。
他掙扎、糾結,皆是因為他舍不得。
他早早就知道小姑娘今日要來試婚紗,他原本不該去的,最終還是沒能控制住心底想見她的欲望。
他去了,看見小姑娘最美的模樣,連日來的糾結好似有了結果,他知道自己不想放手。
他曾說過的,一旦抓住,又豈會輕易放手呢。
若是真的將她拉入險境,他護好她便是,他又不是沒有那個本事。
顧清笙聽到他的話,輕輕地“嗯”了一聲,掙扎著從他腿上離開。
“我去叫司機回來。”
易恒歡見她不與自己生氣,松開了環住她腰身的手,撿起掉落在地上的面具戴上,任由她拉開車門下車。
回顧公館的路上,剛從督軍府出來的那股別扭勁兒消失不見,兩人的相處又變回從前那般自然的模樣,易恒歡還時不時開顧清笙的玩笑,惹得她臉頰微紅才滿意。
司機戰戰兢兢地開著車,眼睛都不敢亂看,生怕不小心多看一眼,自己的眼睛就保不住了。
回到顧公館之后,顧清笙這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自己糊里糊涂又叫他糊弄過去了!
想問的一個沒問,凈叫他耍無賴了。
她凝眸看向書架上那盆謝了的紫羅蘭,腦海中劃過易恒歡的臉,唇角不自覺地上揚。
他吻上來的那一刻,自己除了緊張,卻也沒想過要推開他。
她知道,自己可以接受他的親吻。
也就是說,她確實喜歡上易恒歡了。
她走過去給紫羅蘭澆了水,輕聲低喃:“再過幾月,你就該開花了吧。”
紫羅蘭的花期一般在五月份,去年的花期已經過了,今年的花期也快了。
就像是,她和易恒歡的婚期一樣,是在一個春暖花開的好季節。
四月初十這天,是個難得一見的好天氣。
股清笙四點鐘就被叫醒,任由傭人替她上妝、挽發。
這些傭人都是督軍太太特意派來的,手藝都是頂好的。
今上午各種繁縟禮節都叫股清笙一一遭了一回,困得腦袋低垂,稍不注意就會睡過去。
夏萍在她身側低聲提醒她:“小姐,馬上就好了,一會兒姑爺該來接你了。”
股清笙強行打起精神,輕輕點了點頭。
女傭將亮綢的水晶紗別在腦后,看向鏡子里小姑娘,眼底劃過一抹滟色,半天都挪不開眼。
“小姐真漂亮。”
股清笙懶懶地看了一眼,鏡中的自己眉如筆畫,皮膚如溫玉般細膩,櫻唇上染了朱紅的口脂,嬌艷若滴,耳際的珍珠耳墜微微搖曳。
這模樣與平常不盡相同,多了幾分說不出的韻味。
“來了來了,四姑爺來接人了,快請四小姐下樓!”
門外的傭人十分激動,臉上洋溢著喜氣。
股清笙在一眾人的攙扶下,緩緩下了樓。
夏萍在身后小心翼翼地替她提著裙擺,又緊張地看著股清笙的腳步,生怕她不小心踩空。
“小姐,慢點兒。”
股清笙微微點頭,又放緩了腳步。
走出大廳,織云羨滟地看著她高貴恬雅的婚紗,笑吟吟地夸獎:“咱們家四小姐今天是最美的新娘子。”
股清笙靦腆一笑,朝她微微點頭。
路過顧向錫的時候,他目光復雜的看了股清笙一眼,眼底露出一抹欣慰,終于嘆道:“一晃眼,你都要嫁人了。”
股清笙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輕聲道:“督軍府離得不遠,父親若是想見我,隨時都能來。”
她說罷,看向顧若水:“哥哥,我先過去飯店那邊了。”
顧若水見自己妹妹出落得亭亭玉立,穿著最美麗的婚紗,嫁給了環城身份最顯赫的世家,心中百感交集,不知是喜是悲。